寒风簌簌,刮破耳膜。
混沌的意识在飘雪的山顶纷乱,司焕依稀听沈青恩说,要给他留具全尸,韩冰说随意。
惊艳绝美的红色极光,不如司焕爬满血丝的眼眶。
他安详的合上眸子,等待一切结束。
一阵强悍的金属味Enigm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晃着视线,望着那把染着血的匕首被砸在了地上,还有地上那枚扭曲变形的戒指。
他伸手,却越来越远。
握不住。
他什么也握不住。
……
车上。
韩冰一言不发的驾驶着车辆,眼眸下涌动着怀疑和猜忌。
沈青恩靠在车窗上,不用看也能猜测到韩冰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撑在黑色西裤上,掌心殷红的血泽洇透布料,按紧手心止血。
韩冰质问道:“为什么就这么让那断臂的Enigm把司焕带走,你明明可以留下他!”
沈青恩轻嗤一声,“我讨厌废物教我做事。”
韩冰:“地点是你选在无垠雪山的,现在人被救走了,你竟然不为所动?”
他实在是怀疑沈青恩的诚意,虽然话没挑到台面上,但他的这番质问,沈青恩听得明白。
“我刺的那三刀,不出半小时就会枯血而死,从无垠雪山到最近的医院,开车最快要两个小时。”
沈青恩侧睨着韩冰,眼中裹挟着怀疑,“倒是那名Enigma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应该好好查查。”
“你什么意思?”韩冰勃然大怒。
“无垠雪山,我只告诉你过你一个人。”
沈青恩的语气听着要淡定许多。
韩冰咬紧下颚,侧眸瞪向沈青恩,心中的怀疑半点没减。
倏地,韩冰的电话响了。
韩冰接起电话时,面色寸寸惨白,他用余光看沈青恩的时间越来越长,眼底的情绪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挂断电话后,他阖紧下颌不再说话。
他接到下属电话,在去围截裴听肆、陈严和伍里的路上,其中一位亲信消失了,并且裴听肆等人全不见了。
就像是早有预谋。
下属去了亲信的家里查看,也早已人去楼空了。
很显然是叛变了。
韩冰让对方查一下龙天孝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川,并且检索北川今晚所有的医院,旋即挂断了电话。
金属味的断臂Enigma格外的好认,胸口受重伤的小猫也很好认。
回想起沈青恩下手的果决,韩冰确实觉得刚刚自己过于冲动了。但在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前,他对沈青恩仍保持怀疑。
韩冰没再吭声,自觉理亏。
……
司焕昏迷了三天才醒。
醒来时,正躺在联邦总署的病房里。
“诶呦呵?终于醒了醒了!”
威利弯在病房旁的腰猛的直起,差点把四十六年的老腰给闪了。
司焕木然的被搀着坐在床边,目光呆滞且冷冽的凝望着一处,视线涣散又聚合,并无什么实质性看的东西。
“焕哥!你终于醒了!”
裴听肆扑到床边拿龙角蹭着司焕的胳膊,被陈严一把拉开了,“你是想戳死人吗?”
裴听肆:“我很有分寸的,你别抓我!”
陈严:“我不抓你我扇你。”
裴听肆可怜兮兮的指着陈严,“焕哥,把他赶出去!”
伍里在一旁吃着馒头,触角绷直的望着司焕。
“吭哧——”
重金属科技门舱打开,朝廷南与龙天孝并步进来。
朝廷南挽着伍里的手往怀中拉,但被伍里挣扎开了。
伍里往司焕病房前走了一步,是在等司焕的指令。
朝廷南:“……?”
他的小蝴蝶,不喜欢他了?
一旁右臂空荡的龙天孝与威利问了声好,“总署长。”
威利颔首点头,用手在司焕面前晃了晃。
司焕目光木讷,没有任何情绪。
科技舱里,没有阳光。
司焕下意识的望向窗户,只有炽白色的灯,很闷,闷的他要喘不上气来了。
他垂眸望着指节,无名指上醒目的戒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是个笑话。
“审判长,你伤的是胸口,没撞坏脑袋吧?”
威利小声问道。
“出去。”司焕语气冷厉,是命令。
周围冰如寒冰,众人面面相觑着。
陈严:“我留下陪你说说话吧。”
司焕:“都出去。”
众人也没再说话,纷纷往外走。
伍里仍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司焕,然后递了个馒头给他。
司焕眉头微蹙着抬眸,望着伍里和他身后的朝廷南,语气松了许多,“出去吧。”
伍里把馒头放下出去了。
在门合上的那一刻。
司焕摘下戒指,攥在掌心中,指节都在颤。
他觉得胸口好像闷了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摘下戒指时很粗暴,指节都擦红了,他觉得疼。
窒息的疼。
在他成为审判长前,每一次任务负伤,都没现在疼。真实的血肉被划开时,好像总有个信念撑着他,就不觉得疼了。
可现在没有了。
所以很疼。
他想将戒指碾碎,但夹在指腹中时,又有些舍不得。
大概是因为,这是父母唯一的遗物了。
但他还是丢了,连带着陪伴着他二十九年的高科技仿耳一块丢进了垃圾桶里。
署长办公室里。
所有人围坐着,面面相觑却只能干瞪眼。
最后还是裴听肆率先开口,“我还是去门口守着吧,焕哥会想见我的。”
陈严踹他一脚,“你这话说得像他小情人。”
威利好奇歪头,“他是吗?”
陈严:“不是。”
裴听肆揉揉屁股,破天荒的抽扯了一下陈严的尾部藤蔓,“我是焕哥的小棉袄。”
陈严赤红着脸:“……”
裴听肆端着水果就跑去门口等了。
房间里再度陷入死寂。
直到尼亚孜女士扭着腰走了进来,“听说审判长失恋了?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