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沈青恩原以为十一年前修斯为他种下火毒,是因他的残忍凶戾。
将他放在冰棺中,也是为了自己的美名。
此后十年他备受折磨,想通了另一件事:这枚药剂不简单。
沈青恩不怕毒,却被火毒折磨至此。他知道,那枚药剂不简单,像是专门对付他的。
后来青州市出现药剂,初哥死前的那番话,让沈青恩感受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与他撕扯着。
直到韩冰与他提出合作、盛洲的试探,局势渐渐地明朗了起来,这也是他一定要见“周尧”再合作的原因。
得知周尧的身份,倒推时间。
韩希死后两年,修斯为他种下火毒埋入冰棺,而后黑色沙漠的m级遗迹,再到后来的韩希复活,周尧出现……
还有朝廷南父亲以血试验一事,沈青恩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里昂让人端来水,将楚承泼醒,楚承醒时沈青恩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
“沈爷……”
楚承看向沈青恩那张惨白病态的脸。
“给他一辆车。”沈青恩说。
“可以。”里昂欣然答应。
沈青恩将楚承扶起来,楚承眉头紧蹙的望着他,凝滞的眼神下,带着些许恳求。
他想让沈青恩跟他一起走。
此刻,他只是朋友,他不希望沈青恩牺牲。
里昂瞧出了楚承的意思,望向沈青恩勾唇淡笑,“沈先生,你可以和他说说遗言的。”
“我没有遗言。”
沈青恩声音清亮。
他孑然一身,死后连躯体都将不是他的。他没有遗言没有遗物,甚至连骨灰都不会有。
沈青恩也不想要衣冠冢,他仇人太多,遭人践踏的滋味他不想再受了。
萎靡且高贵的灵魂消弭之际,他还想去雪山看看。
无垠雪山,那是他唯一令他惦念的地方。
或许,沈青恩也是有遗物的。
——司焕。
不知道算不算。
“沈爷……”楚承看着他,试图想听他说些什么,什么都好,一句也成,说谁都行。
“回家。”沈青恩笑着对他说。
傀儡准备好车,沈青恩将人送到门口,目送着楚承远去时楚承肩上仍披着他的风衣外套。
那外套有些小,但里面有东西,沉甸甸的,楚承也拢的紧。
楚承开车驶离一公里时,里昂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沈先生,该去我为你精心准备的铁笼里了。”
“很漂亮的。”
里昂笑眯眯的说着,脸上带有病态的威胁。
里昂走在沈青恩的身侧引路,里昂在沈青恩的脖颈上看见了针孔。
进入科技舱时,里昂望着他腰间的血清药剂,“沈先生这段时间,不好过吧?血液注射进腺体里,很疼吧?”
“尚可,没你夺舍时疼。”沈青恩淡淡勾唇,语气锋利。
里昂的脸沉了一瞬。
他手中捏着一个精致的铁质项圈,手拉开照着铁笼的白色幕布,哗然,一座高电压的银白色笼子映入眼睑。
里昂的语气兴奋,“能通电的,有些疼呢~沈先生。”
只要不在沈青恩的身上留下实质性的刀伤,鞭伤,他在夺舍时,是不会遭到伤害反噬的。
他有想过沈青恩不听话,就造了一个漂亮的大笼子。
银白色的笼子,很漂亮。
也很适合沈青恩。
沈青恩将血剂推入后颈,血液撕裂般的疼痛感,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似要将他活活绞碎。
脖颈上的图腾彻底成了血色。
冷汗沁在额上,他难捱的吐了口血,却连个闷声也没发出。
用血液强行达到永久标记,与正常的标记不同,血细胞被打乱,会进入一个脆弱期。
轻则发烧昏迷,重则毙命。
“咔嚓——”
项圈锁在沈青恩细长的脖颈上。
此刻,他的高傲尽数成了狼狈,能轻易的被人踩在脚底蹂躏。
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只有狗,才会戴着项圈。
他抹着血,进入高压电笼。
里昂得意的晃着钥匙,趴在笼子前看他,“沈先生你看,现在你的命属于我了呢~”
银铃般刺耳的笑声在空荡的机舱里回荡,如鬼魅长啸,如厉鬼叫嚣。
实在难听。
里昂离开机舱前,让沈青恩感受了项圈的威力。
仅是一级,沈青恩就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昏迷前他见到了司焕。见到了戴着猫耳,叼着棒棒糖,哄着他摸耳朵的司焕。
实在可爱。
沈青恩消瘦的身体坠倒在铁笼里,像一朵染血凋零的雪莲。
实在漂亮。
里昂欣赏到了这份美,却无从分享,还真是有些难过。
不过很快,他就会离开了。
离开这个枯燥满是风沙的破地方。
里昂将重见光明!
在机舱合上的那刻,里昂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的傀儡走了过来,恭敬的弯腰。
里昂:“把楚承给我追回来,生死不论。”
“是。”
里昂笑意盎然的去了实验室,雀跃的步下生风。
他很快就可以摆脱这具孱弱的身体了。
二楼,一抹蓝色的身影正贴墙而站,后背直冒冷汗,屏气凝神着听着里昂远去的步子。
心跳如鼓。
他所听所见的一切,都在颠覆着他对里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