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逐一端着面条到“酒鬼”们面前，他们哪里客气什么？马上动筷，面条不停往嘴里送，每个人都把腮帮子塞鼓起来。最明显的是韦坤甲，他平常脸上不挂肉，马脸，脸颊凹陷，大眼睛，浓眉，这是他特有的标志。正因为如此，但凡腮帮子鼓一点，已经说明他比别人吃得更猴急。
牛氏在石邦奇的大钵里多放了两个鸡蛋，石邦奇只知道吃，哪里知道是牛氏特别照顾？
牛干巴，这个外号就是石邦奇在田坎上浪漫时给取的，要不是石邦奇喊，她都要忘记了。
半锅面条，半小时内全部被解决了。每个人两钵，吃得够劲。
潘老佳拿饭钵到伙房，见只有牛氏一个人在洗锅儿。“牛干巴，你肤色咋那么好？是不是石大爷给你输入了营养液了？我就知道你们以前恋爱过，不然牛干巴这个外号我们咋不知道？乡里乡亲的，你们保密够可以的哈，我至今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潘疯神，你不要乱说，我们是同学，你可不能乱说了。你快去门口吸水烟，不要在这里瞎说。”
“牛芬，你瞒不过我。”
“潘老佳，你知道什么？”
“早餐前，我见石大爷面色有红晕，那表情不是平常日子该有的，你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面色，你们都面若桃花，肯定有事发生，不然也不这样。牛干巴，牛大姐，你不要以为我傻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潘老佳，你马上当爹了，买了孩子衣服没有？”牛芬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骂道：“疯子不疯。”她把话题引开，他害怕潘老佳入木三分的拷问。
“有潘老炯买，他急着当大伯。”
“你不想当爹？”
“我潘老佳早就想有孩子呢，现在也在期待呢。”
“那你生下来了通知我一声，我到时候去看你孩子。”
“牛芬大姐，多谢呢。”潘老佳看着牛氏说：“半夜三更舒服吗？早上舒服吗？”
害羞窘迫的牛氏，随手抓起高粱杆扎制的扫把，给潘老佳就几下，潘老佳只能放弃了刨根问底的念头，抱头鼠窜，来到大门口，此时石邦奇吸水烟，那烟圈在院坝上空久久不散去。
“石大爷，那我们走吧，酒足饭饱之后，走路最好，不然等会秋老虎来了，我不耐热，那我就要下河浮水了。”潘老佳说。
“行。牛干巴，我走了，有空再来。”石邦奇看着牛芬，挥手道别。
“隔得不远，想来随时都来。晚上都在，我烤酒等你……们。”牛芬觉得只说“你”不妥，就临时把“们”字加上。
“走了，牛干巴，想石大爷就到河沙垭口找我。”石邦奇说的是真话，但是马保华把他的话当疯话，没有在意。
石邦奇、潘老佳、韦坤甲三人来到打兰寨话题中心———茅草屋，见里面空无一人，潘老佳嘴里说：“老婆不知去哪里了。”
“你还知道去哪里了？你老婆在威旁卫生院生下一个儿子呢，现在还在住院。”大何氏在话题中心门口接着说：“你们三个疯神昨晚跑哪里了？”
“我们去看嘛老黑，顺便……”潘老佳说。
“顺便个鸟毛，幸好我妹妹母子平安，不然老娘把你下面的机关枪割下来喂狗。”大何氏此时确实该发火。
“那好，我等一下去医院看看。”潘老佳说。
“我也去看看。”石邦奇说。
“我在家等，我打扫屋子等。”韦坤甲看着二位疯神，“我要去不？”他试探的问。
“我们还是去吧。本来我计划今晚上去单乳山片区找山货呢。”潘老佳说。
“等几天，石大爷也和你去。”石邦奇接着说：“你先收庄稼，然后我们一起去，那时候陈科伦夫妻俩才有空陪我们。”
“那行。”我们去威旁吧。原路返回。”潘老佳说。
“你们都不要去了，她现在好得很，你们去也帮不上忙，潘老炯在，马上要回家了，你们把屋子打扫好就行。
“辛苦老炯了。”潘老佳站着抹眼泪，“我主要是太潇洒了。”
“你哭干嘛？我也马上要生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但是家里都有吃的，你们要自己弄哦，石大爷，你们要勤快一点哈。”
“行。大何氏，石大爷勤快很哦。”石邦奇笑着说：“你大概好久生哦？”
“三五天，说不准，家里都准备好了，只要一痛，马上骑摩托车去，反正几分钟就到乡卫生院了，不得大问题。石大爷，那这几天你们自己弄吃的，我只能动嘴了，你们不要客气，家里能吃的都在房里。”大何氏对石邦奇说完，又转头对潘老佳说：“潘老佳，我妹妹今晚上就回来，你可是要想好了，让我妹妹住哪。”
“家啊，我儿子还能住哪，茅草屋就是他幸福快乐人生的开始，除非潘老炯能今天把房子建好。”潘老佳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的墙都还没有砌筑到一半，少两个月不会入住。
“依我看，就在你们村子庙里面住。”石邦奇背着手说。
“啊？大不敬，村子里的山庙是整个寨子都不能随意冒犯的，你们去住我马上通知组长，把你们轰出来。”韦坤甲接着说：“再说了。庙里不能让女人住。”
“坤甲叔说得对。”大何氏找来板凳坐下，叉着腰说。
潘老佳崇拜的眼神看着石邦奇，他知道他一定有办法。
“你们都不对，你们不是说里面不能让女人住吗？那当初修建的时候女人过来搬砖，和砂浆，还有房顶上大梁的时候，是不是有女人和小孩来抢过糍粑和水果糖？”石邦奇像一个智者一样说，然后四处打量着潘老炯家。
潘老佳马上跑进去，拿出水烟筒笑呵呵的递石邦奇手里。
“还是你懂事，当初收编你为二疯神，这个决定是对的，要是收编韦坤甲，那气得我脑眉心都亮了。”石邦奇说完，掏出火柴，开始在那吸起来，那烟雾把大何氏都呛着，她不得不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