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哥哥在里头么?”萧雨卿在东宫外头随意抓了一个太监,问道。
“参见长公主殿下。”太监见识萧雨卿,忙跪下行礼,说道:“殿下在的。”
萧雨卿“嗯”了一声,带着祁柒往里头走去。
“哎哟,长公主,您怎么来啦?”禧公公候在书房外,见萧雨卿过来,快步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道。
“禧公公。我来找太子哥哥有事儿,他可在里头?”萧雨卿笑着问道。
她虽然跋扈,可对信任的人十分友善。
“在里头呢。”禧公公说道,转身敲了敲门,对里头喊道:“殿下,长公主来了。”
“进来。”里头传出了萧纳的声音。
“有劳禧公公了。”萧雨卿笑得灿烂,看的禧公公心里高兴,乐呵呵地替她开了门。
祁柒跟着萧雨卿走了进去,就看见萧纳一身玄色华服,端坐在书桌后头翻看着奏本,神色严谨威严。
他听见门口的动静,没有抬头,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可不是我要来的,是有人要我带她来找你。”萧雨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萧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只一眼就看到萧雨卿身旁的祁柒。眸光一亮,语气带着惊喜:“小柒?”
祁柒笑着说道:“殿下政务繁忙,小柒可是打扰了?”
“不打扰的。快坐。”萧纳忙说道。
“好了,人带到了,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萧雨卿见状“识趣”地说道,挥挥手转身往外走去。
待走了出去,还探头进来说了一句:“你们慢慢聊哦。”
说罢“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门外,禧公公迎上前来,悄咪咪地问道:“公主,这位姑娘是?”
萧雨卿笑着,附在禧公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听的禧公公眉眼弯起,喜笑颜开。
一瞬间,书房内就剩下了萧纳与祁柒两个人。
“今日来找我是有事?”萧纳问道。
“嗯。”祁柒点点头,说明了来意。
“本来是想寻三哥说的,只是他今日不在府中,又恰好雨卿召我进宫,我就想着和殿下说也是一样的。”
“你说。”
“殿下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在街上遇见林普后,殿下同我讲起过孙鹤的这桩案子?”祁柒说道。
萧纳点点头,道:“我记得。”
“其实,这些年在外头,对于各地的官员的行事作风我也有一些大致的了解。那日听了殿下的话,将几件事串联在一起,我第一反应便是吏部在官员的任命上有猫腻。故让人留意吏部尚书张毫均的一举一动。毕竟,所有官员的任命都是需要吏部尚书署名盖章的。”
祁柒并没有告诉他,早在张毫均与许知徽在明月楼饮酒那日,陇熙阁就盯上他了。
“结果,我得到消息,张毫均在日前进了华台大街一处有些古怪的民居。我便又让人趁着夜色潜了进去。在那处民居内见到了一位女子,殿下看看。”说着,祁柒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
萧纳打开,见画中是一名长相妖娆的女子,觉得有些面熟的样子。想了一下,他从一旁堆着的卷宗里抽出一张画像,在小柒带来的画卷旁铺开,对小柒道:“你来瞧瞧。”
小柒起身走到他的身侧,朝桌上的画卷看去,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画像。她盯着仔细瞧了瞧,刚想伸手蒙住自己带来的画卷上女子的口鼻,却突然间和萧纳伸来的手碰上了。
二人竟是想到一块去了。
祁柒忙的缩回手来,感受到指尖还留残的一丝温热,心头有些不太自然。
萧纳同样有些不太自然,方才他感受了身旁少女手指他手背上轻轻的滑过,光滑细腻。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心头的窃喜,捂住那女子的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强装镇定地问道:“如何?”
祁柒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同一个人。”
这幅画卷上,是一模一样的两双眸子。
“这人是?”祁柒问道
“孙鹤身亡之前跟在他身旁的女子。后来孙鹤中毒身亡,这名女子就消失不见了。这段时日,我们在找的就是她。”萧纳说道。
祁柒挑了挑眉。她的直觉不错,果然如此。
“你方才说,在外头的时候对各地官员有一些了解,是何意?”萧纳问道。
“到过这么多地方,总有听当地的百姓议论上一两句。其实,官员的好坏老百姓最是清楚的。”祁柒说道。
萧纳点点头。
确实,他久居高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低下多番润色才递交上来的奏本,对于民间的实情他知晓的并不真切。
这一点,从他先前在京城街头走的那一遭就能看的出来。
“是有些一叶障目了。看来,日后还得找时间去民间走一走,体察民情才好啊。”他说道。
见事情已经说完,祁柒朝外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
“我送你。”萧纳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殿下政务繁忙,就不必多送了。”祁柒客气道。
“无妨。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省了我好些事。”萧纳笑着说道。
书房的门打开,禧公公见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心里是乐不可支。
他家殿下芝兰玉树,祁小姐也看着静若幽兰。这二人并肩走在暮色下的背影,着实是登对的很啊。
从东宫到宫门口,御花园是必经之路。
如今秋意渐渐地靠近了些,御花园中的桂花树含苞待放,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二人并肩走着,在满园的花色中就如同一幅画儿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不远处,二皇子萧熔坐在轮椅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见过太子殿下。”他见二人走近,便让人将轮椅推了过来,坐在轮椅上对着萧纳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天气转凉,老毛病又犯了,还请殿下恕臣失礼。”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二皇兄无需多礼。”萧纳伸手虚扶了一把,说道。
“这位姑娘倒是没有见过,是哪位大人府上的?”萧熔看了眼祁柒,故作不知地问道。
祁柒看向萧熔,这位自小就体弱多病的二皇子面容消瘦,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果真是一副病怏怏的姿态。
她屈身行了一礼,说道:“臣女镇国将军府祁柒,请二皇子殿下安。”
“原来是祁大将军的爱女,快不必多礼。”萧熔语气甚是温和,同样伸手虚扶了一把,说道。
“第一次见祁小姐就是这副模样,让祁小姐见笑了。”萧熔苍白的面容虽是笑着,却有些无力。
祁柒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说道:“二皇子无需多思多虑,好好休养定是会大好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时候不早了,孤先送你出去。”萧纳扭过头看向祁柒,说道。
不知为什么,在萧纳看来,今日的萧熔格外刺眼。他不想让萧熔与祁柒多做接触。
“天气转凉了,二皇兄也早些回去才好。可不要受凉了。”他又看向萧熔,说道。
“多谢殿下关心,臣这就回去了。”说着还不忘同祁柒打了个招呼:“祁小姐慢走。”
“臣女告退。”祁柒依礼说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萧熔心中冷笑一声:“他这个弟弟,不但出生就贵为储君,如今还得到了这般女子,可真是好命啊。”
此时的萧熔只当祁柒是一个长相出众、气质清冷些的大家小姐,与京城一般的贵女没有本质性的差别。
他只是不甘心,凭什么萧纳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美好的东西?
就凭他的生母夺了自己母亲的皇后之位么?!
天色眼看着又暗了些,树叶随着风“簌簌”作响。
“走吧。”萧熔压下了心里情绪,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他并不知道,蝶舞已经暴露,他暗地里的那处宅子很快就要被抄了。
……
又过了几日,萧纳派去调查官员的暗卫纷纷传来消息。侍书将这些消息整理汇总,最终交到了萧纳的手中。
结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这些人为了谋求一个官位,会做些趋炎附势之事,却没想到,这里头的好些人却是直接用了银子从吏部买下了一个官位来!
这简直让他怒不可遏!
如今他终是明白为什么当日在街上遇见的林普,为何叫嚣着自己即将出任京官;又为何在得知孙鹤死讯时如此的失魂落魄。
怕是知道自己的花的银子打了水漂了吧?
他也明白了孙鹤托那乞丐递上来的遗书是什么意思。
“……谋私,中饱私囊,为数十官员考评、升迁大行方便之门”,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只可惜,孙鹤的遗书只剩下了半张,不能直接看出是谁在做这件事儿。
想起方才祁柒同他提起的张毫均。身为吏部尚书,他确实是嫌疑最大的。
他突然间又想起了方才祁柒在宫门口和他说的话。
“殿下,方才有事忘记说了。据我的推测,张毫均近日怕是被人胁迫着。”
那么,若吏部做这件事的人确实是张毫均,他背后的这个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