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揭开了吏部贪腐的事儿后,朝堂之上的众朝臣们一时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皆在暗中观察着局势变化。
太子殿下的行事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若说殿下不想大肆张扬此事,他大可私下里召见张毫均,可偏偏他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抛出了指证吏部贪腐的证据;可若说是有所动作,他不仅没有处置张毫均,反倒将此事交给他去查,还让他重拟官员递补名单,瞧着有大事化小的意味在里头。
总之,在没有看清殿下的意图之前,近两日朝堂之上大家伙儿谨慎规矩的很。
方一下朝,张毫均喊住了他的副手——吏部侍郎李原生。
“原生,待会儿若是没事,到我府里一趟。”张毫均说道。
李原生应了一声,“是。下官回府换身衣裳就来。”
张毫均点点头,这才随着众人一道出了宫门,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的张毫均闭着眼睛,心里不断的琢磨着。
那日之后,殿下再也没有过问他此事,可每次殿下的眼睛扫过他,他心中都会微微发紧。后来,他索性垂着头不去看殿下了。
可虽然殿下没有再问起,他心里头却知道是时候该给殿下一个交代了。
他回到府里,吩咐了一句:“一会儿李大人来了,直接请他到书房里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下人应下。这几日老爷总是这样,一回到府里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且不许任何人靠近。
张毫均在书房翻动着原先的那份官员递补名单。这份名单上的许多人都不能再任用了,他必须要重新尽快拟一份能让各方面都满意的名单出来。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毫均估摸着是李原生来了。他对外头喊了一声,“进!”
果然,换了一身便服的李原生从外头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大人!”
“呵呵,原生来了啊。不必多礼,快坐。”张毫均今日格外的客气。
“多谢大人。”李原生在一旁坐下,一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个时候找他,定是没有好事的。
“原生啊,算算日子你跟着我也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吧?”张毫均开始了追忆往事。
“是,大人。已经有十余年了,这些年来多亏了大人的提携,才有了下官如今的日子。”李原生笑着说道。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如今多的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辈,无论旁人对他们怎么好,转过头便翻脸不认人了。”张毫均感叹了一声。
李原生面上陪着笑并不言语,心里冷笑了一声。张毫均这个老狐狸,做好了铺垫,要说正事儿了。
果然,就听张毫均接着说道:“就比如孙鹤,若不是你对他的关照,他如今还只是个小吏,哪里能做到正五品的位子?没想到,临死了还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简直是忘恩负义!”
“下官不敢居功。我等能有今日,全是依仗大人您。”李原生说道。
开什么玩笑?这就想将孙鹤的事儿推给他了么?
张毫均听了这话,知道李原生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只不过,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并不接他的话茬。
见李原生不识相,张毫均换上了一副面容,他板了板脸色说道:“原生,吏部司向来是你在掌管,作为孙鹤的主管,他出了事儿你难辞其咎啊。”
“大人说的是。下官管束不严,才让属下出了这样的事儿。下官稍后便去向殿下请罪。”李原生避重就轻的说道。这番说辞和张毫均当日在朝堂之上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张毫均心头冷哼了一声,他说道:“原生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殿下既然是要彻查吏部贪腐,那么本官就必须要给殿下交一个人出去担了这件事儿。这件事除了孙鹤,便是你和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直勾勾的盯着礼原生。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李原生垂下眸子。想让他扛下这一切?张毫均的如意算盘打得可是太响了一些。
“既然如此,本官就和你明说了。”张毫均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件事即便是查到了本官身上,你也是脱不了身的。还不如你直接将事儿给扛了,如此,本官还能护你家人周全。”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拿家人来威胁他!
若不是二皇子派人给他传话,他或许真的会妥协。可如今,这件事儿不仅牵连不到他,他还要顶了张毫均的位子!
“下官惶恐。下官对孙鹤所做之事确实毫不知情,监管不力之罪下官认,可若说其他的,真可谓是欲加之罪了。还请大人明察。”李原生依旧咬定了不松口。
“李大人这是连家人都不顾了吗?”张毫均眯起了眼睛,眼神凌厉,杀意十足。
“朝堂之事又与家人有何相关?大人何出此言?”李原生只当作自己听不懂。
见李原生油盐不进,心知多说无益,他冷哼了一声,道:“即使如此 ,那李大人就请回吧。”
李原生站了起来,依旧按规矩行了一礼,道:“下官告退。”
李原生走后,张毫均一人呆在书房内,他已经拿定主意要将李原生推出去顶罪了,可顾不得他愿不愿意!
他拿出几份李原生盖了印章的文书和信件,皆是他这段时日“查”出的罪证。至于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殿下不追究,他料定不会有人会为了一个从三品官员得罪他一个正一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