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京兆府衙门外的雷鼓响起了重重的撞击声,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桩大案子。
衙门外,十几名女子戴着面纱、围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为首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份状纸,状告淮江侯世子黎杰仗势欺人、调戏及强抢良家少女。
因是当众击鼓鸣冤,京兆府只得接了状纸。状纸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一桩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每位女子及其家人的签名画押。证据不可谓不细致。
今日京兆府尹进宫上朝去了,剩下京兆府少尹在衙门里头处理公事。
他想了一想,还是派人前往淮江侯府,传唤黎杰前来问话,当然遭到了意料之中的阻碍。
“什么调戏良家少女,简直是一派胡言!根本没有的事!”淮江侯夫人出现在衙役面前,摆出了侯夫人的气势,说道。
衙役也不敢无礼,只能好声好气地说道:”夫人息怒。我们大人只是请世子到衙门里头问上几句话,到是解释清楚也就无事了。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小的们。”
“问话?有什么好问的?依本夫人看,定是那些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女子,见勾引我儿无望,才想出这么一招来败坏他的名声。你们不将她们统统抓起来,反倒来侯府拿人,京兆府就是这么做事的么?!”淮江侯夫人的口气越来越大,到最后反倒指责起京兆府来了。
“夫人还是将世子请出来吧。若是您执意阻拦,我们大人怕是要派人过府拿人了,届时府上也没有脸面不是?”淮江侯夫人盛气凌人的样子让衙役心里头也很是不爽。黎世子做的那些事,他们京兆府哪里不知道?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淮江侯府仗着权势,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将这些事儿给压了下去,没有人来状告,他们本着“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没有过问罢了。
可没想到,侯夫人的谱还摆到他们面前来了。要知道,今日来的人虽然只是个衙役,可能在京兆府当差的,家中多少也是有些底气的。
可淮江侯夫人哪里能想到这里,她根本就不将京兆府放在眼里,放出话来:”哼!有本事你便让府尹来上门抓人!本夫人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官敢不敢到侯府来放肆!“
……
待淮江侯从宫中回来,淮江侯夫人便将早晨发生的事儿避重就轻的说了,并鼓动着他出面将事情给压下去。
“老爷,这绝对是污蔑。咱们杰儿虽然有时是荒唐了些,可我知道他绝不会强人所难。定是有人刻意往他身上泼污水。”
淮江侯一听,额头上青筋突起。才出了护国寺的事儿,今日又闹出这样的阵仗来,他真的是快要被这个不孝子给气死了。
“污水?若不是他自个儿举止不正,即便是污水也泼不到他的身上来!来人,将世子给我绑了 ,送到京兆府去!”
“老爷,这会子您就不要说气话了。想想办法怎么把事情给平息了吧。咱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受着不白之冤啊。再说了,堂堂侯府,若是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这脸面要往哪里搁啊?”淮江侯夫人赶紧上前替他顺气,顺势劝慰道。
……
京兆府尹回了衙门,方知衙门里出了这样一件事。他想着先将黎世子请来也好,一则给这群状告之人一个交代,二来也能了解清楚情况,到时候再私下里与侯爷碰个面,看怎样处理最为合适。
却没想到,两个衙役气鼓鼓地回了衙门,将在侯府的遭遇诉说了一番,最后还道:“侯夫人说了,咱们京兆府若要拿人尽管上门去,她倒要看看大人您区区一个三品小官,有几个胆子敢去他们淮江侯府撒野!”
京兆府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亏他还顾念着同僚之间的情谊,想要大事化小,却没想到人家侯府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好了。淮江侯府,说起来占一个“侯”字,可朝中谁不知道淮江侯早就没权势了,无非是因着祖上的庇荫享清福呢。真要说起来,还不知道他们这个侯府能往下传几代呢。真当他们京中府怕了他们不成?!
当即,京兆府尹派出了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由京兆少尹带队,浩浩荡荡的往侯府而去。
……
淮江侯带着黎杰刚踏出府门,就见一支身着青袍的衙役,按着腰间的刀剑,将侯府大门团团围住。
京兆少尹见到淮江侯父子,当下拿出一张由京府府尹签发的传唤令,掷地有声道:“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传唤淮江侯世子黎杰去衙门问话。带走。”
他举起右手朝前一挥,便有衙役上前将躲在黎远之身后的黎杰拿住,正是早晨被侯夫人下了脸面的那两人。
黎杰双手被反扣于身后,吃痛喊道:“疼疼……爹救我!”
黎远之并不知道夫人早上已经与京兆府衙的人起了冲突。见京兆府的人连招呼都不与他打一个,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自觉被落了脸面。当即也板了脸,冷声问道:“不知犬子所犯何事,能让京兆府如此大张旗鼓地前来拿人?”
京兆少尹上前敷衍地拱了拱手,道:“有十数名少女联名状告黎杰调戏、强迫良家少女,府尹大人令黎杰前去问话。大人说了,若是侯爷对此有异议,大可进宫告御状。下官尚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一声令下:“带走!”便押着黎杰走了。
留下淮江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