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炎喝了一口茶,将茶盏递了回去,道:“朕又没有罚他,是他自个儿与自个儿较劲,随他去!”
说着,他又躺下睡觉了。
大太监心中叹息,他接过茶盏放好,又伺候着萧正炎睡下。一会儿,见他睡熟,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便轻手轻脚地从寝殿中退了出去,去了书房。
“殿下,别跪着了,奴才让人送您回去吧?”大太监有些心疼地道。
他跟在圣上身边几十年了,太子殿下也是他看着一点儿一点儿长大的孩子啊。
萧纳摇摇头,道:“父皇尚未息怒,这便是孤应该受的。公公回去伺候父皇吧。”
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您这是何必呢?圣上并没有要罚您的意思啊。”大太监还想接着劝。
只是萧纳依旧是固执的摇了摇头,苍白着一张脸对他笑了笑,道:“公公回去吧。”
他都跪了这么久了,若是现在起身走了,前头几个时辰的苦可就都白受了啊。这等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大太监见这几人一个比一个固执,也没了办法,只是去一旁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几个时辰了,您滴水未进,喝口水吧。”
萧纳倒是没有拒绝,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他确实是渴极了。
大太监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从申时到卯时,萧纳整整跪了六个时辰。直到天开始微微有些发亮,萧纳看了看天色,才对外喊道:“侍书!”
在外头候了一夜的侍书推门而入,萧纳虚弱地道:“扶孤起来。”
他的双腿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僵硬到必须有人搀扶才能勉强起身。
侍书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撩起裤腿一看,双膝处已是红肿不堪。侍书用有些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替他按揉了一会儿,萧纳感觉渐渐地有了一些知觉,开口道:“先回东宫,准备早朝。”
媳妇儿要娶,该处理的政事也不能耽搁。
……
早朝,待百官步入大殿之时,只见太子殿下已然精神抖擞地坐在高台之上。
众人虽是心中疑惑,却是谁也不敢多言问上一句“殿下今儿怎来的这么早?”
按部就班地议完事,百官跪安,只能太子殿下起身离开,他们也好各自散去。却只听太子殿下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众位大人先散了吧。孤再看一会儿你们呈上的奏本。”
“是。臣等告退!”百官行完礼,躬着身子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了大殿。
见人全都散尽,萧纳才放下手中的奏书,脸上浮起了疲惫的神色,由侍书搀扶着,一瘸一拐下了高台。
回到东宫,一夜未眠的萧纳实在支撑不住,躺在床上由侍书在膝盖处上了药,嘱咐了一句“一个时辰之后喊醒孤”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萧纳被喊醒,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批阅奏章。直到申时,萧纳再一次往安寿宫而去。
今日他有经验了,是用过了晚膳才去的。也免的如昨日一般半夜饿肚子了。
横竖,他要一鼓作气让父皇出了气,先将为他赐婚的旨意给下了。
……
安寿宫,萧正炎抬了抬眼皮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儿子,不悦地道:“你怎么又来了?都不用处理政事的么?”
“启禀父皇,儿臣是来领罚的。所有奏书都已批阅完了,不曾耽搁朝政,还请父皇放心。”萧纳道。
“朕从未说过要罚你。”萧正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淡淡地道。
“是。是儿臣自觉心中有愧,特来向父皇请罪。”萧纳道。如今的萧正炎就像是一只竖着毛的老虎,得顺着捋才行。
“既然知错,那就好好想想如何替朕分忧才是。何必在这儿给朕演什么苦肉计?“萧正炎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萧纳的心里头的打算。
”父皇,若是您气消了,能否耐住性子听儿臣说几句真心话?“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纳也想好好地与他谈一谈萧雨卿和陆风璟的事儿。
萧正炎这才将手中的书放下,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定定地看着他。
萧纳出声说道:”父皇,前段日子安宁跟着儿臣在外头,儿臣能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轻松和高兴。她天性率真洒脱,若是将她困在深宫,又或是公主府一辈子,太委屈她了。父皇觉得陆风璟出身不高,配不上安宁,又或是对安宁另有所图;可安宁的身份摆在那儿,即便是父皇替她选的出身名门的驸马,谁又能配得上她的身份,谁还不是想要从她身上谋利呢?“
见萧正炎沉默没有发火,萧纳接着道:“儿臣和陆风璟相处了几月的时日,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贪图权势之人。他出身江湖,却并非草莽,相反他有着江湖人士的豪迈和赤诚,比起那些出身于京城高门,成长于尔虞我诈之下公子,满肚子算计,儿臣更愿意相信他对安宁的真心,他能给安宁带来更多的欢声笑语。”
这番话,对萧正炎的触动颇深。是啊,无论他再不舍,安宁总归是要嫁人的。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为她选的驸马以及驸马的家族,对安宁没有所图呢。
“可那个陆风璟的身世复杂了些……”萧正炎道。
两人正说着话,萧正炎身边的大太监前来禀报道:“圣上,长公主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