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许知徽连夜回了大理寺,重新提审了关押在大牢的两个城门吏。
在上了些手段之后,两人终是松了口,将实情说了出来。
自从吕校尉接管了城门营之后,便要求他们对来往的商贩索要“过路费”,若是遇到不给的,便要“严格”查看货物。而他们收来的银子,则要全部上交给吕校尉,并由他做了登记,在按照他们收了多少给他们返银子。
得到了线索之后,许知徽当机立断,立马前往吕华家中拿人。
待大理寺的人赶到之时,吕华屋中的窗户上有一簇火光若隐若现。带队的寺丞极有经验,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踹开了大门,大吼一声:“住手!”
吕华一惊,就手中的册子往火中一丢,就要跳窗逃跑。
这本册子,便是吕华登记的每一笔“过路费”的明细。
可大理寺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哪里能让他跑了去?
寺丞上前将火盆中已经烧了一半的册子抢救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吕华,吩咐道:“带走!”
有了证据,吕华再无话可说。
只是,他一口咬定这件事是他下令底下的人干的。
在这件事上,许知徽早就知道了霍炎在后头蠢蠢欲动,自然也知晓必然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可霍炎毕竟是戍卫营的副将,他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再往下深挖下去。
因此,许知徽暂时就将案件审到了这个阶段,下令让人吕华关入大牢,并派人将所有涉事的城门吏带回来一并关押。
他自己,则是写好了奏本,打算在天亮后先去一趟东宫,将事情禀报与太子殿下知晓。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一身朝服的许知徽便已经候在了紧闭着的宫门外,只等一开门就去拜见太子殿下。
东宫。
萧纳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得喜公公来禀,说是大理寺卿求见。
萧纳的眉头微微蹙起,马上就要早朝了,这个时候来见他怕是昨夜又出了什么事儿了。他也顾不得用膳,说了一句:“传!”便抬脚朝议事殿走去。
“启禀太子殿下,昨夜前来击鼓鸣冤的商人在大街上被人刺杀,他被救后一路逃到了大理寺。下官连夜审问,得知城门营校尉吕华手中有一本明细,记载了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待大理寺赶往吕华家中拿人的时候,这本明细已经被烧毁了一半,但好在余下部分一样能做实了他的犯下的罪行。如今吕华与城门营一干人等已经被扣押在大理寺大牢内。”说着,许知徽将那烧了一半的明细呈上。
萧纳翻开看了两页,里头记载的数字让他触目惊心。
“这么多银子,都进了那城门营校尉的口袋里头?”萧纳问道。
于是,许知徽将这几日来戍卫营副将霍炎四处奔走想要求见他的事儿说了,道:“以下官之见,若只是那吕华一人,怕是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他一力担下了这件事。毕竟事关戍卫营,下官也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殿下后头该如何行事。”
“这件事,与乌将军可有关系?”萧纳想了想,问道。
许知徽开口道:“下官探过乌将军的口风,他知道城门营的小吏这些年来会收些小恩小惠,可这次的事儿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萧纳点点头,道:“查到这里就可以了,后头的事儿交给孤来处置。待会上朝,你上奏此事。”
……
和太子殿下通过气后,许知徽一上朝就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报了出来。
萧纳听完,沉声道:“乌将军何在?”
乌将军闻言往前迈出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在!”
“戍卫营的职责便是守卫京城安危和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有何可说的?”萧纳冷声道。
“启禀殿下,此事是末将失职,末将甘愿领罚!”乌将军是个爽快人,既然是在他的治下出的事,那么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一定不会推脱。
“众位大人,你们认为乌将军该当何罪啊?”萧纳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
队伍中,一名文官走了出来,道:“启禀殿下,下官以为既然乌将军也承认了失职,依照律法该免去戍卫营大将军一职!”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一名武将冷哼一声,道:“城门营只是戍卫营的一部分,戍卫营责任重大,乌将军对此事有所不察也不是罪不可恕。殿下,末将以为,该为此事负最大责任的该是直接管理城门营的副将才是,对乌将军小惩大戒便好。”
文官与武将之间,总是相互看不上眼的。
文官认为武将莽撞,不懂礼数;而武将则认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冲锋陷阵,却只知道在背地里耍手段。
萧纳听着,依旧没有表态,直接点了萧熔的名字,问道:“轩王以为如何处置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