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韩小雨带着孩子去过临丰市以后,许凯就每隔三两天回来一次,一是答应了孩子要经常陪她玩儿,二是为了让韩小雨放心 ,也是为了让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她和孩子。可即便如此,他似乎也并未觉得韩小雨有啥变化,依旧善言寡语,淡淡的,照往常他把工程款的支票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一定会惊的睁大眼睛,这一天都异常兴奋,直到把钱存到存折里,他特别喜欢看她那种表情,喜欢她财迷的样子,而这次,工程款比以往多了两倍,他自己倒是兴奋的不行,而她却淡淡的,甚至没看一眼上面的数字,只说了句,明天有时间让他存银行。
许凯一直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他也一直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过一段时间就过去了,然而一直过了一个月,他实在憋不住了,他要被这种冷淡冰封了,不行,他要打破这种局面,一定要打破。
周三下午两点,他推掉了所有应酬,开着车向着家的方向驶去。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他要让她发自内心的笑,他要他们找回从前的感觉。
许凯吹着口哨,双眼望着副驾驶上的东西,想到她的样子,心里不禁兴奋起来。
红色小盒子里是给她买的铂金项链,大袋子里是市里当下最流行的套裙和毛呢大衣,还有最新款的棕色皮鞋,后排座位上有孩子喜欢的玩具娃娃和新式零食,他们一家三口好久都没开心的在一起了。许凯一个手转着方向盘,一个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咋这么多红灯呢?”他自言自语道。
“媳妇啊,为了让你高兴,我可是跑了市里好几个大商场啊”他自己叨咕着。
“有了小汽车就是方便,瞧瞧两个小时到县城了”他自己跟自己说着。
他向着小区的方向驶去,忽然又掉了头,向着菜市场的方向拐去。
“这活蹦乱跳的鱼不错,给我来一条”他指着盆中最欢实的一条鱼对老板说。
“行嘞,您这眼光真好,这条鱼啊肉最嫩”卖鱼的小伙子一边抓鱼一边夸赞着。
“吃着好,下次还来”许凯笑着接过鱼。
”排骨咋卖?”他指着中间的一扇问道。
“要多少?多了给你便宜点儿”胖女人伸出黑黑的油乎乎的手说道。
“我再看看,再看看啊”许凯看到那手突然没了食欲,抬脚去了隔壁。
“把这排骨给我来一半”他比划着半扇排骨说道。
“烧鸡来一只,来个火候大的,我媳妇喜欢火候大点儿的”他对着老板笑着说道。
他手里的肉随着他身体的走动来回晃荡着,一旁时不时有人回头观望。
“媳妇爱吃棒子面饼子,买几个回去”他自言自语着,向着前面冒着热气儿的摊位走去。
“呦呵,还挺沉,”他打开家里的门,把东西放到地板上,用力的甩了甩手,转身下了楼去车上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抱了下来,用脚把车门关上。
厨房里,勺子碰着锅的声音,加上他哼着的小曲声,在整个房子里响了开来,他看着桌子上的一桌食物,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给我媳妇当厨师去得了,就这手艺,不得让店天天爆满啊”他用了拿了一块儿排骨放在嘴里嚼着:“嗯~!香,甜,好吃”。
他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抬头看向墙上的表,:“七点半了,行嘞,接媳妇下班吃饭”。
他们小区离饭店其实很近,走着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许凯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抬脚向后门走去,从那里走更近些。
冬天的北方是真冷,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车站里面人来人往,人们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有进站的也有出站的。抬眼,明亮的窗户里能清楚的看见客人们的一举一动,整个大厅基本已经坐满了。
“我媳妇眼光不错啊,这饭店够红火的”他笑着自言自语着。
吧台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上身红色的高领毛衣,长长的头发高高的扎起束在脑后,随着身体的晃动来回的摆着,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时不时的跟客人说着什么,虽然已经27岁,却像一个活脱脱的小姑娘,许凯会心的笑自脸上蔓延开来,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欣赏起来。
韩小雨突然跑出了吧台,许凯的双手也跟着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她跑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旁,那男人身穿厨师服,头上的厨师帽尤为显眼。
只见女人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笑容自眼角蔓延到整张脸,她抬手为男人整理了一下帽子,顺便把厨师服也拉了一下,男人头低了一下头,满眼带笑,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女人突然捂住了嘴,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笑摆动了起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男人转身进了厨房,女人笑着进了吧台。
许凯的笑突然僵住了,他媳妇这一个月一直冷冷淡淡的,怎么在店里就那么开心呢?还有,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他们的动作怎么那么自然,还有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甜蜜的感觉,他媳妇的笑,笑的那么灿,她已经好久没跟他那样笑过了,难道?不!,绝不会!韩小雨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许凯就这样站着店外,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玻璃里面的人影,那红色的毛衣是他买给她的,她当时喜欢的不得了,舍不得穿,如今在饭店里却当起了工作服,许凯大口喘了一下气,曾经的她内向,害羞,可如今在店里却判若两人,是她变了吗?还是本来她就这种性格,还是他根本就没关注过她。
许凯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一阵刺骨的风刮到他的脸上,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他拉起大衣,紧紧的裹住了自己,两只手横在胸前,自己抱着自己。
他转身,迎着风,向家的方向走去,脑海里重现她和那高大男人相视一笑的画面,甚至听到了她咯咯的笑声。许凯使劲摇摇头,脚步突然变得很沉,他吃力的抬着步子,突然感觉到家的距离变得那么遥远。
路灯下,这个男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在偶尔过车的大马路上,显得格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