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也不能喝那么多啊。”
裴入淮将宋以北扶至小床上,那人清冷好看的眉宇露了出来,脸颊片片绯红。
温热的毛巾从她白皙的肌肤上擦过,荡起涟漪。裴入淮单手解开宋以北胸前的纽扣,擦拭着她的身体。
浓厚的酒气熏着自己,裴入淮指尖无意触碰到宋以北后肩处的一块伤疤,痕迹淡淡的,但手指抚摸上去还是有些凹凸不平。
这是那年她受的伤吗?
伤疤上面是宋以北纹的一只翩翩飞舞的蓝色蝴蝶,如果不是无意触碰,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受过伤。
蝴蝶振翅欲飞,就像是活的一样盘旋在自己周围,翩翩起舞。
裴入淮陷入回忆。
vapor那时候接了一支广告,公司很重视,在摄影棚内从早拍到晚。可是广告商还是不怎么满意一直重复拍摄,拍到半夜的时候,大家都起了倦意。
成员们基本上都是几个晚上没睡一个整觉了,裴入淮止不住的打瞌睡,有时候意识回笼,强撑着摇摇晃晃。
在这种情况下的裴入淮根本没有注意到头上的补光灯发出轻微的响动,一下一下的,就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响警钟。
宋以北离她两三个座位之远,也是最先发现补光灯不正常的,她刚起身走到裴入淮一米开外的距离。
“嘎吱”一声,补光灯猛然掉落下来,四座的人均被这动静吓到尖叫声四起。她来不及思考太多,飞扑过去纵身一跃,扑倒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碎掉的玻璃片扎进她的背,破碎的皮肤裂开道道缝隙,尖锐的疼痛侵蚀着她的神经。手上也溅到了不少镜头玻璃的碎片。
裴入淮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被扑倒在地,瞌睡也瞌一下全醒了。
她抬起头看见有殷红的血流在自己肩膀上,蜿蜒的像河流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濡湿自己大半的衣物。
“以北?你没事儿吧……。”裴入淮捧起宋以北逐渐苍白的脸,她的手止不住颤抖,现在大脑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灯砸下来了,宋以北这个傻子替她挡了。
“还好,没事儿……我只是伤到了背。”
“你没事……就好。”
大灯掉落下来,如果自己反应再慢一点没有赶上的话,那就直接砸到裴入淮的头上了。
那样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她不敢去想象这样的后果发生。
幸好,幸好,自己反应还够快,自己接住了。
“你别逞强了…医生马上就来了……。”
“以北,你别…你别…吓我……你会没事的……。”
裴入淮眼角溢出泪水,似断线的串珠一般,一滴一滴晶莹的落下,融进血水之中。
而她近乎哀求的祈求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身上的人虚弱的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黑发垂落下来。
这时候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全部围了上来,他们将宋以北放在担架上。裴入淮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几处碎玻璃擦破了受伤的皮肤,小小的伤口浸出血珠。
鸣笛声响起,救护车很快就停在了摄影棚外,在担架上的宋以北情况却不容乐观,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长裙,背部的肌肤将近有一半裸露在外,补光灯直接砸在她的背上,背部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最后这次拍摄也闹崩了,宋家出面强行要求公司暂停合同,并追溯广告商的失责和赔偿。
网上也闹起了轩然大波,粉丝们集体在广告公司楼下抗议,要求给宋以北和vapor一个正式的道歉。
也是这时候,裴入淮才知道原来宋以北的原生家庭很好。她即便不是耀眼的女明星,也能是璀璨夺目的千金大小姐。
她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呢?
百思不得其解。
病房里摆满了各式式各样的鲜花,宋以北单手支撑着下颚,无聊的望向窗外。风刮过绿色的树林,树叶婆娑声响起,一看就能看一整天。
直到听到门口有响声,才淡淡的回头望了一眼。
见到是裴入淮拎着一束花和果篮,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她不笑还好,一笑脸色就更苍白了。
身穿着蓝白竖条病服,像是一个随时会碎掉的人。
“是我连累你了,你其实不用……来救我的。”裴入淮此时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来都来了,她还是不能好声好气说两句话,硬要这么呛人。
那知宋以北接过她的花放在鼻下闻了一闻,显然是没什么味道的,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白皙的指尖拨弄着花瓣。
吊水也被她弄得晃动。
“是我自己想的。”
“入淮……你不要自责,我只是伤在背上很快就好啦。”
“可是如果砸到你身上……。”
裴入淮这下哑火了,宋以北也并没有说错。她们这一行,虽然大家都说看实力,但实际上还是逃离不了一个脸字。
万变不离其宗的脸在江山在,人设和脸才是爱豆重中之重的,相反舞蹈和实力也只是点缀,锦上添花。
倘若她真的因此毁容,面临在vapor退团只是迟早的事,vapor没了她还能有第二个裴入淮。
而她自己就是真正的毁了。
一阵后怕在裴入淮身体里卷起惊涛骇浪,但也为两个人之后的隔阂埋下了种子。
“没想到还是留疤了。”裴入淮临摹着那块疤痕的形状,喃喃自语。
宋以北纹身的事谁也没说,也没有跟公司的人商量,后来还是眼尖的粉丝发现她背后有蓝色蝴蝶纹身。
公司碍于宋家不好说宋以北什么,也没有叫她去洗掉纹身。
裴入淮那时候好奇的问过一句宋以北,为什么会想纹蝴蝶的纹身。
“因为好看啊。”
“我的蝴蝶最好看了。”
不置可否,白皙的皮肤上停留着一只蓝色的蝴蝶,确实美到了极致。但裴入淮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却感到有些悲伤。
她也没有细想。
躺上床之后,裴入淮把被子仔仔细细掖好。她蜷缩着靠近那个喝醉酒熟睡的人耳边,轻声细语。
“对不起。”
“以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