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黄锦两人有何动向?”朱载圫继续问道。
“毫无动静,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人,一旦有异动,杀无赦。”郑林冷冷的回道。
“甚好,此事了结,这二人方堪大用。”
“诺,奴才知道了,若无其它事,那奴才就告辞了。”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不要漏了。”朱载圫喊住了郑林说道。
“皇上说的是袁宗皋吧?”
“正是此人,朕派他去皇庄,便是一种试探,现在看来他倒是做的还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还是将他一起纳入考核范围吧,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那袁小姐这边呢?”
朱载圫痛苦的闭上双眼道:“朕的皇后还未定,也不一定便是她,朕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了天下。”
“奴才遵旨。”
打发走郑林后,朱载圫叹了口气道:“一想到此事有可能牵扯到莲儿,朕便好生难过。”
“主子,不必担心,袁宗皋又不傻,奴才觉着他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孟冲低声安慰道。
“哎,但愿如此吧……”
三月二十六日,今日是朱载圫从太庙出来的第一次大朝会。
大朝会刚开始,朱载圫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朕最近做了一件错事,在太庙自囚了十五日,这段时间,朝政大事多赖内阁诸卿,孟冲。”
“奴才在。”
“下旨嘉赏内阁,每人赏银百两、绸缎十匹。”
“诺,主子。”
“臣等浅薄,谢过皇上。”内阁众人连忙出列拜道。
“诸位爱卿想知道朕这十五日的收获么?”朱载圫笑问道。
“臣等恭聆圣听。”
“朕近几日一直拜读几位采风使还有御史们所上的奏章,说实话,有些事情,朕看的是怒发冲冠,但朕今日不准备追究,相关罪责将由刑部、大理寺处理,朕今日只说说朕的体会吧。
首先最重要的体会便是朕明白了真正的治国之道,是什么呢?说白了就是治民。
而如何治民呢?最核心的便是了解民生,比如东南的奏章中说的最多的便是百姓深受倭患,苦不堪言;而北方则是天灾不断;东北严寒,女真人不断外出骚扰;西南瘴气横行,这些都是关系着大明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面,只要朝廷为百姓们解决了这些困难,那大明江山自然会永固;
所以说朕的第一个体会便是我大明不需要素餐尸禄的官员,这种人比贪官污吏的危害更大。
其二便是朕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作为皇帝,要行王道,要正大光明,说实话,朕之前行事喜欢剑走偏锋,经过此事朕方知,此非帝王之道也。”
“皇上有此觉悟,乃天下之福也,正如《道德经》所言,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所谓的帝王之道,被很多人理解成权谋之术,首先权术这个东西当然是存在的,但它只是术,不是道,皇上之前所学皆是术,非道也。”杨廷和侃侃而谈道。
“哦,那帝王之道是什么呢?”朱载圫意味深长的问道。
“五帝、三王之道,说具体点就是仁义道德。”
听到这个答案,朱载圫不禁大笑道:“先生所言甚是,世上之事无非就是“仁义道德”四字么?”
说罢,朱载圫挥笔写下了这四个大字,然后交给孟冲道:“做成匾额,挂在龙椅上方,朕要时刻提醒诸臣,牢牢记住这四个字。”
“诺,皇上。”
“既然说起“仁义道德”四字,那朕今日便定一个规矩,我大明朝日后将以“王霸之道”杂之,朕的朝廷容得下能官、良臣,就是容不下庸官,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若觉着自己确实不适合为官,那就尽早辞官,该有的荣耀朕还会给的,若日后被朕发现,那可就不是这么容易脱身了。”
“诺,臣等遵旨。”
今天的这个朝会开的有些莫名其妙,众臣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皇帝半个月前做了什么。
但因为此事透露着太多不寻常,所以大家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今天的朝会上争取不刺激到皇上。
朝会刚开始后,朱载圫的表现也很正常,但随着“王道”的讨论,皇上又好像被刺激到了。
但杨廷和所言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啊,一时之间,众臣都有些懵了。
不了解朱载圫的人可能觉着朱载圫有些神经质,但熟悉朱载圫的人都知道,其实这是朱载圫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也不知道为啥?朱载圫的自尊心极强,他可以自我批评,但绝不接受他人的批评,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回到文渊阁,杨一清苦笑一声道:“阁老啊,你没事招惹皇上干什么?”
杨廷和冷哼一声道:“他肚子里有气,老夫就没气了么?为了一个女人,千里迢迢跑去送人头,要不是运气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事后还不知悔改,将那妖妇藏在了皇庄中,你看看他,继位刚满一年,后宫女人就四个了,就这样还不知足,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真是岂有此理。”
回到宫里,朱载圫便直奔储秀宫而去。
不知道哪个混蛋多嘴,现在袁莲儿都知道了此事。
现在的袁莲儿在储秀宫的地位非常高,日常的礼仪训练都没人敢催促她。
但袁莲儿本人却是古井无波,照常训练,照常与人交往,从不搞特殊化,一时之间袁莲儿贤惠之名传遍宫内。
也不是没有人不知好歹的去找过袁莲儿的麻烦,但每一次袁莲儿都能化险为夷,而且想欺负她的那些人全部被撵出了宫。
至此,傻子都明白了,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袁莲儿,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皇帝。
今天是朱载圫头一次在白天出现在储秀宫,所以朱载圫的到来,也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朱载圫没有理会那些花痴女,直奔袁莲儿房间而去。
袁莲儿见到朱载圫时也是大吃一惊,朱载圫干笑两声道:“莲儿,你听朕给你解释,朕之所以留着那个女人,并没有歹心,就是想借此引出邵元节来,那个混蛋两次差点让朕陷入死地,留着他早晚是个祸患。”
“皇上不用解释,奴婢明白,奴婢也相信皇上。”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但奴婢还有件事想请问皇上。”
“但说无妨。”
“若邵元节被抓到了,那皇上又该如何处置那位温小姐呢?”
一句话把朱载圫问的耳红面赤。
见朱载圫这副模样,袁莲儿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道:“若皇上真的喜欢,就接进宫吧,一直留在外面,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