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后刚浮上来,汪修齐就慌不迭带地从后挽住少女的胸部往边上挪。
也就挪动了两三米,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浪花飞溅,宛若是有炸弹炸开。
……
一刻钟后,盖着两层棉被的汪修齐躺在火盆旁边,龇牙咧嘴的哀嚎着。
几个大夫正按住他的双腿,正在清洗伤口,清除死皮。
瞅见汪修齐脚底那无数的水泡和腿上烧烂的皮肉,陈氏心疼地直掉眼泪,她边抽泣,边抱怨:
”为了一些婢女和仆役,值得吗!”
浑身湿透的青青听到这话,更伤心了,她跪在一旁,不住的抽泣,已哭成了泪人。
其他被救的丫鬟和仆役也是在门外跪成了几排,个个牙齿打颤,脸色铁青。
“好了,儿子没事。母亲,让他们去换衣服吧,要病死了,儿子不是白救了吗?”汪修齐忍住疼痛,帮着求情。
陈氏本来就不是刻薄之人,但看儿子为了不相干的下人,受了如此大罪,她还是来了火气。
“罢罢罢,”陈氏看向门外,对丫鬟和仆役们说道:
“都下去吧,记住,你们的命是世子救的,以后要不用心办事,看我不罚你们。”
下人们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地走了。
青青却是一直跪着,不愿离去,直到汪修齐故作发怒,才含泪离开。
“阿齐,你没事吧。”毛海峰换了衣服就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陈氏,连忙跪倒:
“义母,是我的错,没看好世子,让他遭罪了。”
此时的毛海峰头发被烧了大半,脑壳都成秃瓢了,见此惨状,陈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嘱咐道:
“起来吧。世子还小,你作为义兄,可不能让他胡来,这样的事情义母不希望再发生。”
毛海峰能说啥,只能连忙答应。
陈氏没有怪罪,一旁的叶秋却是不乐意了,他怒目圆瞪,指着毛海峰骂道:
“你个蠢货,世子没被火烧死,也被你砸死了,你就不知道等等再跳吗?”
毛海峰不服气,张张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嘟囔道:
“当时情急,没……没想那么多。”
“行啦,别吵了。”这两货一拌嘴,汪修齐就脑壳疼。
他看向陈氏安慰道:
“母亲,儿子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此次大火是朝廷的细作所为,儿子还要和两位哥哥商议商议怎么办。”
陈氏没有理会,而是等伤口都包扎好了,又找大夫问询了几句,才脸色舒缓地起了身。
她走近几步,摸了摸汪修齐的额头,才叮嘱道:
“母亲先回了,你也早点休息,受了火伤,又受了凉,可不能操劳。至于纵火的事情,等王爷回来,处理不迟。”
等陈氏一走,汪修齐挥退了大夫,才说道:
“秋啊,你把细作纵火这个事写个稿子,让侍卫和下人们口径统一,尽快传开。
明天一早,要让三军的每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着,又看向毛海峰,这一瞅,顿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看汪修齐笑了,毛海峰也咧着大嘴,跟着呵呵起来。
毛海峰内心是愧疚的,从二十多米跳下来,要砸到了义弟……他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半晌,汪修齐才压住笑意,开口说道:
“海峰哥,你还是要去中军和右翼一趟,他们刚失了主帅军心不稳,要尽快安抚。”
“好,我这就去。”看汪修齐无碍,毛海峰也放下心来,疾步走了。
这几日下来,毛海峰对这个弟弟是服气的,无论是学识、谋略还是胆魄,都让他钦佩。
他已经开始接受汪修齐的身份,这身份不仅是义弟,还有少主!
叶秋在汪修齐身旁坐下,出声询问:“贤弟,你看要不要连夜派人去,把事情告知王爷?”
“明天再说吧,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似乎是出于好奇,汪修齐问道:“对了,父亲出去和谈,舰队却在岑港等候,要是出了意外,如何搭救?”
“放心,”叶秋笑了笑,安慰道:
“智敏先生已有布置,此次他和护卫统领徐元亮都去了,随行的还有三艘战船五百护卫;
不仅如此,每隔三日,都有快船回来报信。”
“三日?”汪修齐皱了皱眉头。
按照历史记载,汪直和谈多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了杭州府,最后被抓入狱。
如果按照自己的安排,收到许伯被抓的消息,汪直会逃走。
可从定海港口到岑港,大船需要半日,这点时间,足够朝廷追捕汪直了。
“不行,胡宗宪既然敢让罗龙文来搅局,自然就没打算放父亲回来。”汪修齐摇了摇头,坚决说道:
“你尽快把消息传播出去,告知林碧川等人的死因,稳住军心。
另外,明日带上大军和我去近海等父亲,一旦有意外,好及时救援。”
叶秋略一思考,也表示同意:“好,我这就去找毛海峰商量。”
“对了,”汪修齐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
“戚将军安置好了吧?一定要保护好,我怕群情激愤,把他害了。”
“放心吧,就在本艘宝船下的地牢,让商会的护卫看着呢,没我的命令,谁都靠近不了。”叶秋办事细心,对汪修齐重视的事情,他不敢马虎。
在宋国,地位最高的不是军队,而是商会,这可是十几万人的衣食父母,没人敢招惹他们。
“好,”汪修齐点头,向叶秋伸了个oK的手势,“快去吧,辛苦了。”
叶秋迷糊点头,手里比划着oK的手势出了门,嘀咕道:“这又是啥意思?”
……
翌日。
一觉醒来,汪修齐却是发现青青搬了个小板凳,趴在自己床沿上睡着了。
少女依然穿着薄薄的轻纱和透明可见的里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精致的俏脸犹如晨雾中娇嫩的花瓣。
想起这个柔弱的小姑娘,昨晚咬着银牙,纵身一跃的场景,汪修齐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少爷,你醒啦。”女孩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汪修齐,懵懂道:
“少爷,你笑什么?”
汪修齐咬着牙,坐直了身体:“看见你的模样,少爷想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