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大天光的,你年龄也不小了,能不能收敛点。”肥胖的中年男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别废话,三百,你出!”被称为老黑的男人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陈楚发现,他人虽然瘦,但手却很大,五根指头也很长,比例看起来给人不正常的感觉。
“我呸,这钱出了晦气,别啰嗦,我给你带生意来了。”
“带生意……呵呵,胖子,我们也认识些年头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带过像样的生意?!”老黑扫了一眼陈楚他们。
“老黑,别狗眼看人低,人家可是大老板,你有多少货,他吃多少。”肥胖的中年男人愤怒道。
“哟呵,口气倒是不小啊,来来来,我现在就有现货,你吃给我看看!”老黑回到窝棚里面,搬出一口木箱子打开。
“什么东西?”肥胖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是两百公斤镓,要不要?”
老黑的目光落在了肥胖的中年男人身上,而肥胖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目光落在了陈楚的身上。
“说个价。”陈楚盯着地上的木箱子,暗自心惊,因为,刚才老黑就是一个人轻轻松松把这两百公斤金属搬了出来,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没事一般。
“嘿嘿,小伙子,这玩意儿在两百年前烂大街,但行尸病毒爆发之后,一些大型铝厂都停产了,这玩意儿可稀缺了,不瞒你说,人家出到五千块钱一公斤我都没有卖……”
“我加一千,一百二十万。”陈楚淡淡道。
“啊……这……”
“你如果觉得我们价钱太爽快,还想坐地起价,那行,我找下一家。”上官胭不等陈楚说话,抢先说道。
“呵呵,价钱……”
“老黑,我们也知道市场价,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每公斤加一千吗?因为,我们想让小五哥和胖大哥也赚一点差价,然后,你这点货,还不够我们塞牙缝,我们给你高价,是想让你帮我们组织货源,给你们赚一些差价有动力,但如果你想得寸进尺,到时候,你肯定会后悔。”上官胭威逼利诱道。
“陈楚,你和上官胭比起来,你就是个傻子!”女娲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吻道。
陈楚无言以对,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给钱太爽快了,当然,主要是他对钱没什么概念,毕竟,他只是用重力装置设计了一个袖箭就随随便便赚了几十亿。
“那……行吧,你们还要多少?”老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问道。
“你们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总之,只要你们能够搞到的货,我们都要,统统加一千,不过,我们有一个附加条件。”上官胭道。
“什么条件?”
“负责我们的安全!”
“负责你们的安全……呵呵,小姑娘,你还真把我们当人物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t9,这里有座城市叫罪恶之城!”老黑脸上的戾气消失,代之的是苦笑。
“呵呵,这个世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你们负责我们的安全,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们,老板,你说呢!”上官胭笑眯眯的看着陈楚。
“如果把我们和货安全送出去,一个亿。”陈楚道。
“喂喂,我是不是听错了,一个亿?!”上官胭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楚。
“没错,一个亿,而且,我可以预付一千万……”
“你疯了!一个亿啊!”上官胭急得直顿脚。
“我没疯。接不接单?”陈楚没有理心急火燎的上官胭,深邃的目光落在了老黑的脸上。陈楚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养父曾经说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现在,他不缺钱。当然,陈楚还有个小心思,这钱不花,也会被女娲花光,还不如自己花。
老黑看着胖子。
胖子看着老黑。
小五子看着胖子。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场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陈楚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真的是一个亿?”胖子深呼吸一口问道。
“是的。”
“真的预付一千万?”老黑追问。
“真的,如果可以,现在就可以支付。”
“你不怕我们黑吃黑?”老黑嘿嘿笑,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怕。”陈楚神情淡然。
“那……”
“如果你们是黑吃黑的人,就不会待在太平镇。当然,如果你们吃黑,也无所谓,我也就损失一千万,而你们,则是损失几千万,还有一些货物的差价,这笔账,想必你们应该算得清楚。”陈楚道。
“……”
老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是的,正如面前这个年轻人说的,如果他们要黑吃黑,也就不会待在这臭气熏天的太平镇每天和垃圾打交道了。另外,为了一千万放弃几千万和货源的差价,这的确不是一个好买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几次发财的机会,就看你把握不把握的住。”上官胭开始在一边推波助澜。
“老板,我们也不怕丢人,这一个亿,你就是给我们,我们也吞不了,不过,如果老板不嫌弃,我们可以多叫一些兄弟,行不行?”
“问他有多少兄弟。”陈楚还没有说话,女娲急忙道。
“你有多少兄弟?”陈楚问。
“在这太平镇,不说一万,一千个靠谱的兄弟还是能够找出来的。”老黑一脸自豪道。
“呵呵,我又不是凑人数,我要身手好的,譬如,像你这样身手的人。”陈楚耸了耸肩。
老黑和胖子再次互相看了一眼。
“老黑,你也别磨蹭了,行不行爽快一点,不行我们找下家。这么说吧,你看我们老板,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英明神武,器宇轩昂,如玉树临风,这样的老板,你去哪里找?如果合作愉快,你们以后就跟我们老板,吃香喝辣不必说,发家致富是肯定的。”上官胭道。
被上官胭一阵无厘头的猛夸,陈楚脸上一阵发烧。
陈楚脸上发烧没人知道,但是,上官胭的话,却是打动了老黑和胖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总是觉得怀才不遇,自然是不想一辈子窝在太平镇坑蒙拐骗,更不想一辈子与垃圾打交道。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胖子,这垃圾场也快挖光,干吧!”
“老黑,干了!”胖子狠狠的点头。
人生无常,陈楚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在t9垃圾星拉起第一支队伍,而始作俑者,是女娲这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上官胭则是推波助澜者。
命运的齿轮在这个时候开启。
年过半百的胖子和老黑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而他们的命运转折点,又让垃圾场无数人的命运发生了转折……
……
陈楚很慷慨的支付了两千万,一千万是预付款,一千万是货物的订金。
老黑和胖子的效率很高,他们安排小五子出去联系,只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各种各样的稀有金属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与此同时,混迹在垃圾场上的低层能人都被老黑和胖子召唤了过来。
这段时间,陈楚算是对太平镇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太平镇的名字源于这一带是个坟场,把太平间的间字改成镇字,据说,在两百年前,行尸病毒爆发的时候,这颗星球上的亡者都埋在这一带,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一带的垃圾场是最后开发的,也是整颗星球为数不多的金属垃圾和生活垃圾混倾在一起的垃圾场。
当初,一些挖掘者在这里采挖的时候,为了讨个彩头,就把乱葬岗改为了太平镇。
太平镇的组成很简单,由一群经济略微宽裕的人集资买了一些推土机和挖掘机等重型设备,然后把场地分包给一批人,也就是说,垃圾场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有场主的,不过,捡垃圾的人都可以捡,前提是,捡了之后,要卖给场主。
在以前,为了争夺垃圾,几乎是每天都有流血事件,死人也是家常便饭,死了也就死了,混在垃圾堆里面埋了就是。
后来,大家都没有了安全感,因为,经常会有人被仇家一闷棍就打死在垃圾之中,几锹土一埋就万事大吉,这种事情多了后,搞得人人自危,就连一些场主也失去了安全感,然后,大家便合纵连横,一些捡垃圾的人也开始拉帮结派,报团取暖,这个时期也处于极度动荡的时候,因为,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群殴场面,很多时候,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零件,就会血流成河。
从打闷棍到拉帮结派群殴,这种局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大家都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然后,一些场主和捡垃圾的帮派老大坐下来,制定了一些规则,不准打黑摸,出现了矛盾大家坐下来谈,谈不好的由场主们投票决定,在这种粗放式的管理之下,垃圾场才开始变得安全。
垃圾场虽然安全,但是,这里的活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除了要能吃苦耐劳之外,还需要强健的身体,要不然,你永远只能跟随在别人身后吃灰。
小五子和胖子在太平镇吃的中介饭,除了坑蒙拐骗之外,主要是为各大场主和各大帮派拉人头,活得也不是很舒服,而老黑则是一个小场主,有点小钱,但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陈楚一行人来的时机并不稳定,因为,太平镇建立的时候,垃圾场是在百公里之外,这三十年来,已经挖到了太平镇的附近,而这里,离罪恶之城也就是几十公里的距离,这段距离也还够挖几年,但问题是,因为挖垃圾对环境的破坏非常严重,空气之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恶臭,罪恶之城的帮派势力隔三差五的过来找麻烦,双方已经发生无数次流血冲突,垃圾场因为人数众多,每次发生冲突都是略占上风,但随着越来越靠近罪恶之城,罪恶之城的势力反应越来越激烈,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关停的,毕竟,垃圾场的势力,压根就没有办法与整个罪恶之城的势力对抗。
当初陈楚他们来的时候发现的那些铁丝网,其实并不是为了拦人,而是罪恶之城的势力设置的一些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