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试试。”
宫行泰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心中不服输的劲头上来。
将林立冬写的话本子,读了一遍又一遍,感觉自己可以写得更好。
才开始动笔。
他洋洋洒洒写满三张纸,信心满满送到林立夏跟前。
“林姑娘,你看这段可以吗?”
林立夏满怀期待接过来,堂堂探花郎写的话本子,只要不算太差都是噱头,能给她赚不少银子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林立夏扶额叹气。
“宫大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连抄都抄不明白?”
“你看看人家陆鸡肾,我只跟他讲过一次写话本子的要点,人家就能写出穷书生靠读书考中状元,得到公主赏识,一跃成为驸马爷的畅快人生。”
“你再看看你写的,人设是什么?落魄穷书生,清贫农家女?”
“故事线呢?清贫农家女吃糠咽菜供落魄穷书生读书,你搁这儿感动谁呢?”
林立夏爆发式的狂喷,将宫行泰喷的体无完肤,他摘下脖子上的玉佩。
“林姑娘,本官用这个抵饭钱!”
“拿走拿走。”林立夏看都不看玉佩,又不能拿去换银子,留着给林家招祸?
“宫大人,我拜托你上点儿心,我要钱,要很多钱,要买粮食过冬。”
“......”宫行泰手紧紧攥着玉佩,头一次觉得挫败的很无力。
“林姑娘,再有一个月,本官伤好就能回京,彼时,在下定会重金酬谢。”
“你干脆画饼充饥得了,想搁我这儿空手套白狼,做梦。”
林立夏说着,就将手上的废稿,一股脑塞到宫行泰手中。
“宫大人,我不管你多大的官,你想吃我做的饭,就想法子给我挣钱抵饭钱。”
看着林立夏气鼓鼓离去的背影,宫行泰又沮丧又气恼:“陆公子,你甘心被一个乡野丫头奴役?”
“......”姬慎写字的手一顿:“没人逼你,你可以不吃她做的饭。”
“......”宫行泰僵住,同样是林家姑娘,做出的饭天壤之别。
林小雪煮的鱼汤,他饿到极致的时候,还能勉强对付两口。
吃过林立夏煮的饭,他每次再吃林小雪做的饭,形同嚼蜡。
“陆公子,林立夏放着咱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不攀附,一门心思奴役咱们,给她挣这点儿小钱,她是不是傻?”
姬慎停住笔。
脑海里好几个画面记忆深刻。
他向林立夏求救,林立夏与他对视一瞬,尖叫着离开。
林立夏去而折返,手扇他耳光,与他谈好条件,才出手营救他。
林立夏掐着腰,小小的人儿,毫不畏惧回瞪着他,威胁他。
面对追杀他的黑鹰卫,林立夏果断放火烧屋,示弱扮可怜,糊弄走黑鹰卫,还能从余莫哪儿弄来银子。
单说糊弄余莫的本领,他属下数千人,都挑不出三个比得上林立夏的。
“你可以说她唯利是图。”
“亦可以说她无利不起早。”
“唯独不能说她傻,说她傻,就是变相承认你比她更傻。”
“......”宫行泰僵住,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姬慎。
不就一个庸俗不堪的山野女子,用得着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立夏是名满盛京的名门才女呢。
“陆二公子,你太夸张了,想必你是边境住的久了,见过的女子太少。”
“......”姬慎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说他见过的女子少?
前世,他失去男人雄风,亦有无数女子为荣华富贵,前仆后继争着想要进入他的王府。
“谁给你底气说这样的话?”
得知姬慎是陆家二公子,宫行泰一直都有攀附陆家的心思。
“陆公子,你若不嫌弃,在下可把舍妹许给你为妻。”
“...大可不必。”姬慎嗤笑。
宫行泰还真敢想,区区宫家嫡女,给他做妾都不配,还敢肖想他的正妻之位。
“陆公子,你拒绝的如此之快。莫不是家中已经为你定好正妻人选?”
“尚未。”
“那是你看不上宫家门楣?”
“是。”姬慎眼皮都没抬一下。
宫行泰咬咬牙,不想错过与陆家交好的机会。
“陆公子,若你不嫌弃,舍妹为妾也行。”
姬慎放下笔,一脸正色看着宫行泰。
“你想攀附陆家,还是想投靠四皇子?”
宫行泰没有想到,对方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他抿抿唇,虽有些尴尬,却知晓机会难得。
陆家乃开国以来,最强盛的武将世家,满门忠烈,又深得当今皇上信任。
他若得陆家照拂,也算间接站队四皇子一派;若是四皇子登基为皇,他就有从龙之功。
“在下对当今四皇子十分敬仰......”
“停!”姬慎冷冽的看着宫行泰。
林立夏说的没错。
宫行泰确实是个善于钻营的人,投靠大皇子一派,一路高升至正二品太子少傅。
多次参与围剿和陷害他的行动中,后来被他命人屠杀宫行泰满门。
本该敌对一生的人,现在反过来要投靠他?
“宫行泰,你这次为何遇害?”
“我无意间发现,修缮望龙河的工程,有人贪墨偷换材料,中饱私囊。”
“你可有证据?”
“证据在被人追杀的途中遗失。”宫行泰回想起被人追杀的凶险,仍心有余悸。
“陆公子,我看过修缮望龙河所用的材料,放任不管,望龙河撑不到五年。”
“......”姬慎眼眸一寒。
宫行泰没有说谎。
前世,他身残,错失皇位。
父皇怜惜他,便将最富饶的五座城,纳入他的封地范围,其中便有青阳城的望龙河。
算着时间,望龙河是四年后决堤,一夜之间许多百姓丧生在那场洪水中,浮尸百里。
后来,又引发一场瘟疫。
举国上下,许多谣言和脏水,纷纷泼到他的身上,他成这场祸事最大受害者。
今日他才知晓,望龙河决堤是人为灾祸。
“宫行泰,我不答应,你这次回京当如何?”
宫行善低头沉默许久,决定直言不讳。
“实不相瞒,宫家势单力薄,绝非背后之人的对手。”
“我只有两个选择,宁死不屈,或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