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我店里来过一个姓温的马政官,常年奔波送马,一到阴雨天就膝盖疼,在我这儿灸腿。”
“那天,你家立春恰好过来送货,听见人家说要去西一巷马市,采购一群精壮的马送到镇北军。”
“当时立春的眼睛,亮的就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兔子一样,非缠着让我给他引荐,说好话。”
单老头端起茶杯,轻轻抿几口茶,一脸愧疚和自责。
“林老哥,这事都怪我,我若早知道你们不愿立春从军,我就不该多嘴给两人引荐。”
“单爷爷,不怪你!”
单老头的话,让林立夏心中踏实几分,她起身,给单老头把茶添满。
“少年壮志,我二哥一心憧憬当将军,我们怕他莽撞丢命,才一直拦着他,也没想到他会偷跑。”
“不过,幸好有单爷爷帮衬,我二哥跟着马政官走,至少比他孤身上路安全的多。”
听见林立夏不怪自己,单老头心中长舒一口气:“小丫头,你这样说,单爷爷心底踏实多了。”
给单老头宽心后,林立夏又给她爷爷换上一杯白开水。
“爷爷,我二哥跟着马政官走,沿途吃喝不愁,你且放宽心,他想闯闯,咱们就让他闯,指不定还闯出名堂来。”
林家老爷子点头。
“什么名堂不名堂,爷爷不指望。知道他去哪儿,跟谁走的,心底踏实不少。”
说着,老爷子小口小口把杯中的白开水喝完。
又越想越气。
恶狠狠道:“不过,他连书信都不留,说跑就跑,回来得给他点儿教训。”
“对,给他点儿教训。”林立夏扶着老爷子站起身:“等他回来,我帮爷爷揍他,打他满脸包。”
“...咋又胡说?”林家老爷子一脸尴尬,连忙跟单老头解释。
“这孩子就会哄我,我家夏夏最乖巧可人,舍不得对他哥下狠手。”
单老头尴尬笑着。
他这儿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流言传播速度最快。
林家父女两人路遇山匪,林立夏带人上门为小姑出气,林家中元节杀手上门,他每桩事都知道的门清。
况且,他觉得女孩子凶悍点,能扛事,没啥不好。
“林老哥,你家夏夏是个好姑娘,谁家娶到,谁家有福气。”
这话,说的林家老爷子当场开怀大笑,嘴里还虚伪的谦虚道:
“单老弟你太客气,夏夏没你说的那样好,你家书墨才是真优秀,我听文耀说,你家书墨学问极好,明年很有机会考中举人。”
单老头听见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笑眯眯看着林立夏。
“林老哥,承你吉言,明年我家书墨中举......”咱们结个儿女亲家?
“肯定中举!”察觉单老头看她的眼神不对,林立夏连忙打断对方的话,且顺着对方喜欢听的说。
“单爷爷,上次梅山书院齐山长,也夸奖书墨哥学问好,是块读书的料子。”
“单爷爷,我觉得您要求低了,就书墨哥这读书资质,将来考个状元榜眼手到擒来。”
“单爷爷,你到时给书墨哥请两个护卫,要身强力壮的,防止京城中的达官贵人榜下捉婿。”
“哈哈哈......”单老头听见这话,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你这孩子,说的太夸张了。”
林立夏不想让单老头老盯着她,赶紧给单老头画大饼。
“不夸张,像书墨哥这样读书好,长得文质彬彬的少年郎,京城许多大家闺秀都喜欢。”
“哈哈哈......”单老头笑得更加开怀。
林立夏又道:“单爷爷,我上次听人说书,说前朝有个正三品的大官,就是寒门考上来的榜眼,放榜当日被岳父榜下捉婿,一路扶持直到正三品。”
“正三品啊?”单老头激动的双眼绯红,这他根本不敢想。
“我家书墨能当上五品官,都是我们单家祖上几代祖坟冒青烟。”
“能!”林立夏继续给单老头画饼:“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
单老头连连点头,嘴里一直嘀咕着‘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好似重新开始规划大孙子人生。
林立夏连忙道:“单爷爷,来的时候,我小姑给我爷爷煎着药呢,我们先回去!”
祖孙两人走出单家,林立夏长舒一口气。
太可怕了!
打听个消息,差点儿把自己婚事搭出去。
“以后少来单家!”
林家老爷子笑道:“夏夏,其实书墨那孩子真的很好。”
“是挺好!”林立夏点头,笑呵呵扶着老爷子走:“但与我无关。”
“夏夏,你打算如何送信?”
“对哦?如何送?”林立夏犯愁扶住额头,回头看看单家的大门。
她好不容才出来.
再进屋,话题又扯回到婚事上,直接拒绝让人多尴尬?
多伤感情?
想着洛子夙与云无痕关系好,若是有飞鸽传书,肯定比单老头这边渠道跑得快。
“爷爷,不急,等子夙哥哥考完出来,我们问问他有没有门路?”
在龙麟国,考生通过县试,府试,院试后,未考中秀才,只取得童生资格。
来年,参加考试,需全部重考。
县试,就在梅花城考,考试持续五场,每场考一天。
所有书生,吃住在一间厕所大小的格子间,苦不堪言。
五天下来,林立夏去接人时,发现走出来的书生,一个比一个狼狈。
仔细对比下来,就属林家三个书生和洛子夙收拾还算利索。
这多亏林立夏给几人,提前准备好口罩,速食方便面,及炒好的油茶,简单处理一下就能吃。
一靠近,林立夏就发现不对:“爹,大哥,你们怎么这么臭?”
林文耀满脸苦笑。
“夏夏,我们抽到茅厕旁边的考位,幸好你给我们备好口罩。”
“大哥!”林立夏赶紧掏出口罩戴上:“你也在茅厕旁边考位?”
林立冬点点头:“好巧不巧,我也抽到茅厕旁边的位置。”
“......”这也太巧合吧?林立夏带着疑惑看向林文辉。
“二叔,你呢?”
“我在考场进门处。”林文辉低头闻闻自己的衣袖:“立夏,我不臭吧?”
“没敢闻!”林立夏连连摇头,方才差点儿被老爹身上的味熏晕。
洛子夙好似被抽干精气神一样走来:“妹妹,有人在整我们!”
林立夏震惊的瞪大双眸:“你也抽到茅厕旁边的位置?”
“......”洛子夙点头。
满眼生无可恋。
将脸上口罩朝上提一提。
“哥哥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