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开始,或许是自诞生开始,阿莫斯的元素力就不再增长。这与莱恩的认知相悖。
不过贝尔德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感想,毕竟如果不是九叶给予的权柄的话,它的元素力甚至会随时间流逝。
这种令大陆上的生灵间产生力量层次的参差的事物,有着神秘的特性和属性。
不过好像九叶的元素力也是会逐渐增长的,这一点它还是能感受得到。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少女与他人不同呢?
“阿莫斯,你似乎有些不宁?”少女眼中,冰雪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少了些孤傲。
“我…没能寻到答案…何谓心的力量?为何我的力量不曾增长?”少女低声回答君王的问题。
君王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为何搭弓,又为何射箭?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你的元素力就会随内心的强大而变得充盈了。”
原来他会笑的呀,贝尔德惊奇的想着。它一直以为九叶说的“无心的君王”是真的无心,也因此对他充满畏惧,但现在看来似乎又并不是这样?
不过它仍是不敢太过随意与他接触,一想到蒙德注定要以他的消逝迎来新生…说起来至今还未与他说过一句话呢。
少女也低下头继续跟随他的步伐,不再言语,思索其中的道理。
鸟儿也继续沉默着,看着他们在雪地中的所为。
“一时不解也没有关系,前面就是地脉节点了,去吧。”
地脉节点附近常有魔物作祟,他们一路上已是遇见不少了,不过魔神并未出手,都交给了少女磨练自己的技力。
少女搭着弓,心绪却已飘向远方。
————
雪原上的巡视活动,对于贝尔德来说终究还是枯燥乏味了一些。既没有说故事与它听的巨树,也没有繁多的人类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不过这一人一神倒是对此并无介怀,少女本就常年在冰原上生活,若不是长期待在节点附近会影响到她,不然都看不出点区别。而迭卡拉庇安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寂寞。
两个闷葫芦长期在冰原上一点不觉得难受,倒是苦了生性还算活泼的鸟儿。
又是一处地脉节点记录完毕,蒙德城四周的节点似乎都已经绘制在了阿莫斯的地图上。贝尔德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依靠地脉寻找其他魔神的踪迹似乎不太可靠。
只希望他不是想要依靠地脉为子民带来丰饶,想到那从天而降的巨钉,贝尔德又不禁一阵摇曳。少女不明所以,只好伸手捋了捋它的羽毛。
返程并不需要太久时间,烈风之主携带着少女和鸟儿化作一阵狂风,数次呼吸就已回到高塔之巅。
迭卡拉庇安本准备挥手让少女下去休息,却看见已在塔前等候的老人。
贝尔德对他有些印象,是劳伦斯家族的家主。他本是垂首躬身站在塔顶的大殿内等候,却在见到君王后匍匐在了地上,面色颇为苦涩。
少女还未能明白,贝尔德却是仔细感受了一番,原来烈风之主身周自主围绕的风元素,就足以将人吹得难以站立。
但风之精灵和强大的猎人少女却是未曾在意过这些细节,使得许久未曾收敛过的君王习惯了风元素的拥护,也就许久不曾避免周遭的人们受到它们的影响。
但出乎贝尔德的预料,他并未分神压抑自己的风,却是噙着笑容点头赞叹,“你终于认可了你的神明。”
……
原来这就是君王的无心?
贝尔德看着劳伦斯先生低着的头,心中猜测他会如何想这件事情。
不过他似乎对此有所准备,并没有表示什么忤逆的情绪。他只是努力将姿势改成单膝跪地,恭顺的诉说着此行的来意,禀明发生的要事。
“吾王,莱艮芬德骑士率领的队伍遭遇了狼群的袭击,伤七人死四人。”
鸟儿心神巨震,少女也低垂了眼帘,这终究是她们想过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汹涌的风将大殿沉重的铁门吹开,单膝跪地的劳伦斯家主被强力的风裹挟,吹得被迫直起身子,却是双脚浮空的被提了起来。他双目紧闭,虽然并未受到任何伤害,但却在烈风中难以睁眼。
“随吾前去慰问。”
他并没有给在场的人拒绝的权利,强风带着大殿内的生灵离去,又悄然闭上了沉重的门。
——
伤者们在不同的房间内歇息,而迭卡拉庇安只是稍微感知了一下莱恩的元素力就找到了他,此时的他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他伤得并不重,但队员的死是更沉重的打击。
不过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这股无孔不入的风,睁开眼睛看到那曾留给他深刻印象的君王,他仍是那孤傲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没有情感的波动。一如数年前的觐见。
他的身上更是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力量的绝对差距。
他想要起身,不过却被风压制得并不能动弹。
“免礼。”他其实与阿莫斯交谈时也是这般听不出起伏的声音,但是贝尔德却感受到他情绪中的恼怒,“何处遇袭?”
龙卷的魔神,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似乎他本就该如他的风一般暴烈又残忍。
莱恩面露苦涩,低沉地回答,“第四风轨尽头,往东南方向步行约半个昼夜交替的时间。”
呼啸的风涌起,烈风的君王挥了挥身后的披风,只留下一句“各自休憩”便失了踪影。
他并未带上阿莫斯,他也并不是去寻那不具魔神位格的王狼子民报复。只是事已至此,他与那狼也该有一战,何处起争执,就于何处解决。
不曾决出过生死,但也不曾放下过仇怨。
房中只剩少女和苦笑的骑士,他轻声叹道,“抱歉。”
少女摇了摇头,并不愿多想此事。
只是莱恩心中却是更加惆怅,风轨之外尽是狼群,猎人的数量和战斗力都不太行,或许该扩充队伍了。只是并未有多少人愿意参与这件危险的事情。
少女并未过多打扰莱恩的休息,也没有去看望其他伤员的意思,只是默默回到了高塔中自己的房间。
为何人与狼群不能共处呢?为何又有这场战争呢?
无人能够解答。
今日的冰原上注定难以平息,自由的风是最难以平息之物,不管它们被唤出来后以何种形态被驱使,都会自发地将影响扩散到自身能够触及的远方。
这也是为什么战争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如此巨大,又如此绵长而持久。
烈风与寒流交织,令大地苍白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