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会令人感到恐惧,这是当然的吧?贝尔德暗自想着。
“所以你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要变成别人的模样?”
原本的样子?虽然是幻化出来的自己,但对方的表情却依然生动,表露出困惑。但并未思考太久,就一脸恍然地开始变化。
这是贝尔德第一次见到纯水精灵,对方身上的湛蓝原来是与生俱来的颜色,而它的形体也有一种独属于水的优雅和美感。不过还没等她仔细观察,对方就又变成了自己的外貌。
“既是水的女儿,也是水的眼泪。自生命之海中走出,我们便拥有幻化生灵的能力。也因此,被母亲赋予了去理解万类百种、去爱所有生命的使命。”自顾地解释完,见少女若有所思的样子,纯水的精灵不禁问道,“你呢?是否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它的问题?
“我本是风中诞生的飞鸟,化作人类,是我自东边的繁荣国度习得的术法。”随后,简单为其阐述了仙人化形所需要的条件和其中技巧。
“术法?”
虽然对方的样子,是还在思考这个词汇的含义,不过对于其接下来有可能的请求,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事情总与预料的发展有所出入,对方并没有提及她想象之中的那个请求。
“你不想学?”
“需要力量的支撑,我的同胞们无法效仿你的办法。”对方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叫贝尔德,你是否也有一样的称谓?”
“贝尔德…我的名字…黛怡莱。”
…没有印象的名字。
“你想变成人类,是否在哪里遇见过人类?可以带我去见见他们吗?”
“不可以。”黛怡莱摇了摇头,“母亲说,不要将陌生的生灵带去人类为数不多的栖息之所,要避免他们再次遭受厄难。”
“母亲?”黛怡莱刚刚好像说,她是水的女儿。不过纯水精灵为未来水神的眷属是她已经知晓的事情。
“她是万水的源头,是众水之主。”
“那带我去见见众水之主,是否可以呢?”虽说本就只是过路的旅客,但这水面上的风光也太过单调,她远走稻妻时,在海上飘荡都还能偶尔看见岛屿。
找不到水下的人类聚居之处,能见一见这位万水的源头也不错。
“当然,远方飞来的鸟。是否可以与我的母亲诉说远方的故事?”
“啊?”少女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涌上心间的则是好奇。
“既是母亲的女儿,也是母亲的泪滴。自诞生以来,我从未知道母亲为何哭泣。她曾经走出这片地上之海,随低处的水流去远行。或许,听见不曾见闻的故事,能让她快乐吧?”
“我不敢确认自身的见闻能够博得大人一笑,但也愿意去试一试。”
“放心吧。”黛怡莱笑了笑,原地旋转着转了个圈,似乎想让她安心,“仁慈的母亲是正义的化身,不会为难善良的人。”
“……”贝尔德的眼皮跳了跳,上一个她见过的足够仁慈的魔神已经化为了战争磨盘下的盐晶。
而战争之中,要如何定义“正义”这个词?
“战争…”见到对方打算转身离开,贝尔德还是开口了,“高海之中,是否也能燃起战火?”
“战争?”黛怡莱有些疑惑,但稍微回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自我诞生以来,从未在大海之中见过敌人…有人类的记载中描述,自水中走出的怒兽都已回归了水的源头,投入万水之主的怀抱。”
这意思,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不过“投入万水之主的怀抱”这个形容难免有些诡异,难道她吸收了敌人的力量?
水会汇聚,有着其他诸神没有的特性似乎也并不奇怪,但这都不是她应该去探究的。
“我没有疑惑了,还请带我去觐见万水之主。”
……
贝尔德本以为,黛怡莱会变成鸟儿带她走一段路程,毕竟对方跟着自己跨越了好几个海域。
不过并没有,她只是带着贝尔德在海水中一直下潜。
浅海的景色光怪陆离,不过随着下潜的进行,深海之中就有些难以视物了。不过好在有黛怡莱在前头领路,她所经过的水中植物和动物都会自发的绽放属于自身的色彩。
而且其本身在这漆黑之中就发光发亮着。
至于水压的上升带来的压力,并不能威胁到贝尔德这般已算强大的元素生命。
就这样,不知在海水中潜行了多久,水元素逐渐充盈到流转在身体表面的程度,但光芒却越发淡薄且稀缺。
而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黛怡莱逐渐褪去了少女的身形,回归自己本来的模样。贝尔德也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要变回飞鸟。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一股水流就扼住了她的身体,而黛怡莱身上自发散发的柔和蓝光也骤然熄灭。她被这股水流裹挟着闭上了眼睛,被带往了水的更深处。
等视线再次点亮,四周已经被柔和的光芒照亮,水质变得十分奇异,多种颜色渐变的糅杂在一起。
不过有水泡将她包裹,并没有让少女浸泡在其中,连同边上的黛怡莱也是一样。
“人类?不…风元素中诞生的生灵,却又有着草木的芳香。”
在这片大陆上,能够看清一个人思想的存在便是彻知的君王,而能够看清一个人生命的脉络者便是这位万水的源头。
“赞美您的智慧与仁慈,万千净水的主人。”回忆着从须弥学到的礼仪,模仿民众们觐见树王时所做的动作。“我既是自由之风,也是和平之鸟。彻知的君王托付于我,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贝尔德低着头,没有擅自打量这位神明,即便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温柔细腻。因为以黛怡莱的描述,她似乎常常哭泣。
也不知道搬出阿兰的名号是不是能让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亲近些,至少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打量这样一位神明?
主要是九叶对于她的描述太少了些,相比起钟离和影,少了许多熟悉,多了许多畏惧。
“原来是南方来的朋友,我还以为,又是黛怡莱请来逗我开心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