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广大,修真门派众多,巨派有九,各居一州,而兖州地界有清虚山上的清虚派。
派中有一俗世弟子,姓乔名溪,六岁时在家生了一场大病,却意外激发真灵血脉,引来异象呈现,遂被清虚派收入门中。
真灵血脉,每个人都想拥有。
如同家中父母生子称龙,有女称凤,这是心中的愿望,是美好的希望。
那么,每个人都有真灵血脉了吗?
人本是万灵中的一支衍变而来,所以都有真灵血脉!
只是大多渐趋稀簿,甚至灵性丧失,无法修炼,这些人常被修者称为世俗之人。
有些血脉精纯的家族因地处隐秘且联姻慎重而保存下来,历经千年而不衰。
这些家族有的三两朕合,寻觅福地,开派立宗,既接受家族子弟入派,也会去世俗之中寻找血脉返祖之人。
乔溪所在的清虚派也是如此,派中多是家族子弟,出身高贵,自觉高人一等,向来看不起俗世弟子。
就有几个同病相怜的寒门子弟,个个也谨言慎行,生怕厌了这个,惹了那个,所以乔溪也没什么朋友。
授业的师长也多是倏忽而来,悠然而去,乔溪在这种环境下孤独长大,却也收了心思,尽心修炼,把希望寄托那虚无缥缈的道途上去。
九州修真界,修士修为分三境,血境、神境以及相境。
每境按不同修为大体上又分前、中、后三期。
当然也有不同的细分,比如临近破境时的修士又被称为巅峰期与圆满期,刚刚破境的也有被叫做初期。
三境需要开辟出三个空间,各有妙用,前两个在修士体内,也叫体内空间,分为储存魂力的灵魂空间和储存法力的心核空间。
而最后一个空间是开辟在体外的,叫体外空间,也叫相之空间,是修士的相身待的地方。
相境是现在九州修士的最高境界。
相境以下就是神境,标准是神魂空间开辟。
而神境之下就是乔溪现在所处的血境,不过,心核空间却是在血境中期开辟。
这是因为血境分为溶血、燃血两部分,只有开辟出心核空间后,修士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燃血修炼。
溶血就是修士想办法把天地中的灵力溶进血液中,而灵力常生于灵脉之中:气态的叫灵气,固态的叫灵石。
大的灵脉、灵矿多被这些巨型门派把持,所以进入名门大派修炼是修者的最好选择。
乔溪在溶血境耗了十年,这两天自觉再也溶不进灵力了,问过指导师长,知道已经通体圆满,无有遗漏,可以去冲击心核,破开空间了,以便使自己进入下一步的燃血境。
破境得有专门的密室,还得有专门的师长护持,他取了枚传音玉符,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催动体力灵力,玉符便向外飞了去。
大约十息后,有玉符飞回:“明天一早,去乙字号第七密室,外门执事长老邱广仙长在等你。”
“乙字号?还不错。”乔溪心想。
清虚派中有四类密室,甲、乙、丙、丁,依次为差,是专供弟子们突破来用的,内有引灵阵法及传声灵纹。
第二天一大早,乔溪不敢耽搁,驭了下品飞剑碧玉直奔乙字密室。
邱广是外门执事中年龄偏大的一位,卡在破念生神的血境后期境界上已有十几年,心里早有了几分焦急。
他在昨天开炉炼丹,不小心炼坏了一炉化念丹,心中再添烦恼几分。
今早邱广执事正生闷气呢,好巧不巧又被派了这护持乔溪破境的差事,怎会给乔溪好看?
邱广阴沉个脸站在乙字七号密室门口,看着落下的少年,“哼”了一声道:“乔溪?是你要突破吗,你有几分把握?少年人要耐得住性子,打好基础,切切不能好高骛远。”
乔溪见仙长脸色难看,心中也有些忐忑,忖道:“莫非我哪儿还没做好?”
便躬身施礼道:“弟子每日勤修,自觉打磨圆满,周身已无一丝灵气可入,这才上报门派,破境燃血,师长可以检查。”
邱广将手一摆,不耐烦地道:“好了,你自己进去吧,得失自负。”又将一块玉符丢给他,道:“有事捏碎,我邱广自可以救你。”
乔溪接过玉符,再施一礼,见仙长闭目不言,才转身走进密室。
燃血境,需要心头有火,才能燃血,而这心头火却只在心核空间中诞生存在。
所以说心核空间的开辟属于无中生有,暗合天地初开时的那一霎那由黑暗到光明的转换,是让蕴满灵力的血脉由极静到极动的那一瞬间的爆发来冲击开辟的。
灵力愈足,开辟愈易,但同时风险也更高,所以要打磨好身体。这种爆发不只是要求心脏血管的承受力高,对身体的方方面面血管、器脏都有极高的要求。
乔溪定下神来检视屋中,聚灵阵闪着微光,已然启动,他慢慢坐下,开始驱散杂念,用心去感受自己的心口皮肤下一寸的位置。
极静的空间内,“砰…砰……砰…………”,心跳声传在耳中慢慢放缓、变弱,渐至几乎不闻。
乔溪闭目垂坐,竖剑指于胸前,脑中空冥一片,宛若幽黑夜空,不见月移,没有星闪。
不知几时,忽然冥冥中生出一个念头来:“就是此时了!”
念起意摧,手腕翻转,向心口处一指,猛喝一声:“爆”。
只见心口处猛然一震:“呯”的一声,震耳传来,乔溪的身体也随之一震,面露痛苦之色。
蕴满灵力的血液乍流,往复冲击,不多时,一阵阵血雾从他身上升起,渐渐遮住了他微抖的身体。
不知多久,乔溪慢慢的不觉得痛了,他只感觉到冷,冷入骨髓,冷到只剩心口的那一点暖意,意存那点暖,意存那点暖是火焰在燃烧。
倏然,一丝灼烧的痛感从胸口传来,乔溪的意念猛然惊醒,像溺水的人儿抓住了稻草,他不管不顾,紧紧抓住那丝灼烧感,并试图让它去点燃一切,好驱散寒冷。
可这丝灼烧感太弱了,弱到似有还无,一旦离了心脏,便似小火苗遇了倾盆的冷水。
乔溪大急,努力去寻找,去抓获,去燃烧。
可这丝灼烧感还在减弱,乔溪脑中一片空白,他的手里紧握了那传音的玉符,却总不愿捏碎,他不想去做个凡人,他想求道,他想长生。
此时外间的邱广早睁开了眼,望着紧闭的门户,心道:“怎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事吧?有事不喊,却也怪我不得。”
想罢,微微冷笑,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
却说乔溪眼见得那丝机缘要散,心中大急,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应该先让那丝灼烧感变得强烈些再去点燃黑暗,才能放出光明和温暖。
乔溪原本有些扭曲的脸庞平静了下来,低头看向心口,“这就是命吗?”
他的目光平静如死水,虽紧盯了胸囗,但眼前却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蹦跳高兴的小妹,含泪而笑的父母,站在一边好奇羡慕的哥哥们,还有众多赶来的乡亲……。
“不!我不甘心啊!”
心中的呐喊打碎了往日的回忆,乔溪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我好冷,我需要火”,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轻轻说道。
远外出现一丝红光,极为微小却也有温度传来,乔溪急忙靠近,迫切的他并未发现自己好像是“飘”过去的。
他轻轻分开黑暗,将那一丝红光拥入手中,一丝暖意上来。他慢慢举在眼前,凑近了看:“是一丝火苗,微弱而固执的在燃烧着。”
他轻轻张开嘴,小心地徐徐吹了口气,那火苗跳了一下,果然旺了起来!
乔溪心中高兴,举起火苗,照亮黑暗,这里似乎是一处崩坏的房屋,黑色的雾气从一个个破洞中渗入,冰冷。
他小心的拘了把雾气,凑近火苗,火苗点燃雾气,雾气也助长了火苗。
他想了想,轻轻将火苗靠近一个较小的洞口,‘轰’的一声,火苗爆涨,点燃了洞口中流进的雾气,如同火炬。
不多时,乔溪身周已经布满火焰,可他只有暖意,再无痛感。
他无声地落下泪来,泪水掉入火海中,却更让火焰暴涨。
乔溪轻轻说道:“我成功了!只是,我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密室外的邱广不耐地站起身来,正想去打开门,门却开了,满面疲累的乔溪走了出来:邱师,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