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九点半,陈见北号召大家,“KtV已经订好房间,大家没事的都要去。”又像模像样地叮嘱琴姐,“没去的按早退算扣工资。”
琴姐配合着说,“到KtV拍大合照,我明天一个个按着照片上画考勤本。”
有几个说家里有事儿的,要早走的,陈见北通通同意了。说必须去的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哪里会真的按考勤算。
因为喝了酒,叫了代驾,陈见北问魏钊,“能坚持住吗?要不先把你送回去,我去KtV陪着他们。”
“没事。”魏钊说。
陈见北见他脸色发红,知道魏钊是喝酒上头的体质,担忧着说,“那你过去坐会儿,顶不住了就早点回去。你是老板又不是打工的,不用强撑着,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嘛。”
“我心里有数。”魏钊喝多了,话越发少了。
陈见北说,“我还没见你喝醉过,今晚上好好喝一场。”
魏钊和陈见北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三四个人,凑在点歌台那里正在选歌。陈见北把会员卡递给琴姐,叮嘱她瞧着桌上的吃的喝的,不够的时候随时添。
赵爽是积极分子,她点了好几首,转头问陈见北,“陈总,给你点什么歌?”
陈见北说,“恭喜发财。”
“我偏不点这个。”赵爽娇俏地哼了一声,“郑钧的《回到拉萨》。”
“咦,这歌点的有水平。”陈见北坐在沙发里,他扬声冲赵爽喊话,“爽爽,你给你们魏总点一首吧。”
“我不知道魏总喜欢听什么歌。”赵爽为难起来。
这群人中琴姐的年龄最大,她像姐姐一样看着这群玩闹着的弟弟妹妹们,这时候说,“点张宇的《曲终人散》。”
“魏总竟然会唱歌!”赵爽惊讶,又感叹,“张宇的啊,好老的歌。”
陈见北不答应了,“郑钧也是67年出生的,你怎么没说给我点的歌老。”
赵爽做个鬼脸,“魏总就是年轻。”
陈见北笑着摇头,“我是你哥,我算是白疼你了。”
赵爽是陈见北的表妹,公司人人皆知,但是赵爽不认,“我进公司是为了魏总,又不是为了你。我是魏总的员工,不是你的,别想使唤我,我只对魏总阿谀奉承。”
气得陈见北要见到他太奶。
魏钊对这对吵闹的活宝,感到无语,“你要是真生气,就把她带走吧。”
陈见北小声说,“我也想,但是我姨不同意,问我是不是公司困难到开不起工资了,要给我钱。就没见过倒贴工资来上班的,我算服了。”
“你妹有点吵。”魏钊捂着一侧耳朵,无奈地低声说。
陈见北认可地点头,开了两罐啤酒,一罐给魏钊,一罐他自己喝,“我有时候挺羡慕她的,千金难买她乐意,一大家子成年人陪着她胡闹。”嘴上嫌弃赵爽,可到底是亲哥哥,陈见北探魏钊的口风,“喜欢你,从小到大是我见过爽爽坚持得最久的事情,以为她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竟然喜欢了你三年,要不你试试?”
赵爽只是来公司找表哥陈见北,突然就对合伙人魏钊惊为天人,吵吵嚷嚷着要来给表哥打工,其实只是为了方便倒追魏钊,关键是,陈见北小姨和姨夫竟然纵容女儿的胡闹,甚至主动向公司投资了一大笔钱。
魏钊说,“感情,没有试一试。”
这正是陈见北佩服魏钊的地方,也是放心放任赵爽在公司胡闹的原因,“如果对她没意思,就不要给她希望。爽爽估计心里有数,她对你,就跟追星一个道理,不是说非要和你怎么样,就是喜欢,就是想要靠近一点。”
魏钊沉默不语,喜欢,似乎有些陌生的词语。
他已经忘记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回到拉萨》是为陈见北点的歌,因为陈见北的父亲喜欢,所以家庭聚会时,陈见北和赵爽经常合唱,俩人配合得默契。
赵爽唱完了,小跑着过来,凑到魏钊跟前,着急地问,“魏总,我唱得怎么样?”
“挺好的。”魏钊礼貌地称赞。
陈见北见赵爽高兴得屁颠颠的,他就不高兴,“你学狗叫两声,你问魏总,魏总也会说好听。”
“陈见北。”赵爽恼羞成怒,小粉拳砸了陈见北好几下,觉得乱糟糟的丢了淑女的面子,抱着琴姐的手臂坐得远远的,“我不想理你了。”
《曲终人散》这首歌,魏钊五年前唱过,他已经忘记了,没想到琴姐竟然记得。
魏钊的嗓音并没有张宇独特的沧桑,听他唱的,是低沉落寞的声音,纠缠的痛苦感十分强烈。
赵爽小声问琴姐,“魏总以前受过情伤吗?”
琴姐回以小声,“魏总离婚了。”
“哦。”这个赵爽听陈见北说过,赵爽安静了半分钟,她问,“他前妻是什么样的人?”
琴姐摇头,“我们都没见过,魏总从来没提过,一张合照都没有。”
“他以前肯定很爱吧。”所以才会在分开多年后,唱起歌曲来,仍旧是苦楚的痛感。
琴姐点头,她认可赵爽的话,“魏总这么好的人,竟然也要受感情的苦。”
一首结束,其他人热烈地鼓掌,魏钊却走进最黑暗的位置,隐身在不明的光线里,把脸上的情绪跟着藏起来了。
陈见北这才意识到魏钊有些不对劲,十一点结束嗨歌,把员工都安排上回家的车上。陈见北问魏钊,“要不要再喝点?”
“去哪儿?”魏钊问。
陈见北说,“去我那儿。”
“方便?”魏钊故意问。
陈见北骂了一句,“分了。”
魏钊笑笑没说话。
俩人都喝了酒,又叫了代驾各自送他们回陈见北家。
陈见北迷迷糊糊地说,“咱俩真是浪呢,明知道要喝酒,干嘛还开车。这代驾费用比打车还贵。”
魏钊说,“我被你带跑偏了。”
陈见北一想,还真是这样,魏钊原本说不喝酒的,是陈见北带头起哄让魏钊喝的。他撺掇不意外,魏钊半推半就真的喝了,这才是怪事一件。
陈见北的家离公司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在繁华市中心、最寸土寸金的那一片,满市最高档的小区,景观配套是满市最标志性建筑的那栋高楼。论享受,魏钊在陈见北面前是自愧不如的,更何况,陈见北有这个资格。
陈见北问站在窗户旁的魏钊,“喝洋的,还是白的?”
“都行。”魏钊从窗边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陈见北拿了瓶白酒过来,又从冰箱里找了些吃的,倒在盘子里,凑了几个下酒菜,“又不是第一次见满市的夜景,怎么像第一次见到看这么久。”
魏钊说,“挺长时间没看过了。”
陈见北提建议,“楼上有套房子准备出售,要不你买下来,搬过来一块住。”
魏钊摇头。
陈见北想起一件事情来,随便问问,“你以前是不是住这小区?”
“后面那栋,以前的婚房。”魏钊说,“后来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