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月面无表情,用冰冷的话语戳破他的幻想。
“不,你错了。我并不是被逼迫的。我是魔族受宠的小殿下,若是我不愿意,谁能逼迫得了我。浮华,你不记得你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花醉月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浮华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眼前的人那么陌生,和他认识的花醉月简直判若两人。
是因为她不记得了,所以她才会对他说出这番冷硬的话吗?
浮华沉默的看着他。
浮华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过来,满心期待的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这个荷包吗?”
花醉月:“……”
荷包上绣了两只十分抽象的鸭子,针脚有的密有的疏,一看就是个新手做的,上面还绣了一个小小的殷字。
不用猜测,这肯定是原主绣给白殷的荷包。
花醉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白殷苦笑一声,又把荷包放入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没关系的,不过是失去了记忆,能记起来的,一定能记起来的。”
他喃喃自语,似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说给花醉月听。
花醉月颇有些动容,她撇过头,不想去看白殷憋红的眼睛。
“没用的,即便将来我记起了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也早已经不是那个深爱你的花醉月了。”
“浮华,放下吧。这人世间除了情爱,还有许多值得你去守护的东西。从今以后,你就当爱你的那个花醉月已经死了吧。”
可惜了,那个爱他的原主已经消失了,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原主去了哪里。
浮华愣愣的看着她,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却好像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的眼睛是红的,面上的表情也是痛苦至极。
半晌,他才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你都不记得我了,我该怎么办?”
“放下吧,爱你的那个花醉月已经死了。”
“不。”
浮华眼眶通红的抹了把眼泪,呜咽着咆哮出声,如同野兽的嘶吼。
……
醉月宫
花醉月和夜月辉的住处,一片乌云罩顶,气氛恐怖至极。
离忧单膝跪地,额间冷汗直淌。
站在他上首的夜月辉,却是满脸阴郁,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亲眼看到的,她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还同去了自家酒楼?”
额……
离忧都快吓傻了。
这些年,主子一直都伪装的很好,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般情绪失控过。
这阴测测的语气,好似要将那个不知名的野男人活剐了一般。
离忧不敢隐瞒,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先是二皇子妃去小摊贩买灯笼,大概是忘记带魔晶了。
他原本想上去给二皇子妃魔晶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男子,直接买了个兔子灯笼送要送给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原本拒绝那灯笼,退还了过去。那男子看起来似乎很失落。”
“后来,那人便一直跟着二皇子妃。二皇子妃也觉察出来后面跟着人,便重新折返回了回去,后来二人便一起去了酒楼。”
“属下便一直在暗中等着,没过一会儿,二皇子妃便出来了。”
离忧说完这些话,只觉得后脊背冷汗直冒。
夜月辉负手而立,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撕开了温和的伪装,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气氛沉默又诡异。
花沉月找过来的时候,没看见自家小殿下,倒是看到了阴沉沉的有些吓人的夜月辉。
“二皇子?”
花沉月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个天族来的二皇子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了。
那样子太吓人了。
听到动静,夜月辉这才收敛了身上骇人的气势,变成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眉眼间露出一抹诧异,便温声问道,“大殿下,可是有事要找娘子?”
“确实有点儿事情,我妹妹她不在醉月宫吗?”
花沉月视线扫了一圈,并未见到花醉月的影子。
“她出去了。”
出去了?
花沉月诧异了一瞬。
“父王嘱咐过她,让他带着二皇子去魔都附近四处走走,没想到她竟然撇下你自己去玩儿了。”
花沉月含笑道,“小妹顽劣,还请二皇子多多担待。”
夜月辉眼眸微动了动,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娘子天性率真纯良,我喜欢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怪罪。”
“咳咳。”
听到率性纯良几个字,花沉月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自家小妹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跟率性纯良几个字完全不沾边。
不过这天族的二皇子殿下,看起来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
花沉月眼眸微眯,探究的目光飞快扫了夜月辉一眼。
夜月辉恍若未觉,面上含着温润笑意。
这时候,有负责膳食的婢子过来,问需不需要传膳。
“你们的小殿下还没有回来,先不传膳。”夜月辉打发了婢子,眉眼间隐隐浮上焦躁担忧之意。
“娘子从早上出去,午饭未吃,现在都已经到传晚膳时间了。”
他转头吩咐离忧,“你出去魔宫找找小殿下。”
“是,属下这就出去找。”离忧单膝跪地,领命出去。
一旁的花沉月挑了挑眉,笑道,“二皇子殿下何必如此着急,我妹妹的性子我清楚,一旦出去了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不玩个尽兴她是不会回来的。”
“天族不比魔族。想来她也是在天族拘的紧了,才会在刚回来就出去疯玩儿。”
花沉月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天族不像魔族。天族的规矩森严,也没有像魔族这样的都城可以玩乐。
夜月辉表情不变,手指不自觉的曲起。
她哪里是出去玩乐去了,她是同不认识的野男人喝酒聊天去了!
若是不将人带回来,她还不知道要在外面玩多久。
夜月辉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瞒大殿下,我和娘子从天族赶往魔族的时候,曾遇到了蜉蝣一族的刺杀。若不是护卫拼死相救,我们怕是早就成了搅乱天魔两族的牺牲品了。”
“魔族不比天族,娘子的身份特殊,最近蜉蝣一族又在蠢蠢欲动,这魔都城哪里有魔宫来的安全。”
花沉月脸色骤然一变,“蜉蝣一族他们竟然派了人刺杀你们?”
想到自己那个未婚妻,花沉月的脸色变了变,显然也觉得自己的妹妹在魔都城玩儿不太安全。
这时候,不用夜月辉提醒,花沉月早已经安排人出去找花醉月了。
虽然知道自家妹妹神力过人,但是蜉蝣一族向来阴险狡诈,防不慎防。
妹妹的身份确实特殊,她不光是维系天魔两族关系的纽带,更是魔族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想到妹妹的处境,花沉月顿时坐不住了,没待多久便走了。
瞧着花沉月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夜月辉微微勾了勾唇角。
再一想离忧带回来的消息,他拳头骤然握紧。
死女人,最好不要让他查出来她与别的男人有染。否则,他不介意毁了它!
他爱而不得的人,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大概是他的心气或许浮躁,他的储物戒中突然冒出丝丝缕缕的神气,安抚着夜月回的情绪。
那是他母亲临死之前传给他的神气,他后来便将这些神气封存了起来,用来养着母亲未散尽的一缕意识。
他并不需要母亲的神气,终有一日,他会亲自夺回神骨,覆灭三界。
那些该死母亲家族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意识传入脑海,他似乎能听到了母亲缥缈的声音,“月辉,你的心乱了。她对你如此重要吗?”
夜月辉微微一愣,有些错愕。
她对他重要吗?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在他的心底划开了一道口子,悄悄的住了进来。
夜月辉摩擦着自己手心,透过开窗看向远处,他勾唇笑笑,“也许是吧,我喜欢她的眼睛。透过她的眼睛,我能看到她隐在深处的灵魂。”
只留一抹意识体的灵歌神女也是一阵沉默。她似乎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
他竟然真的喜欢上了魔族的那位小殿下。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当初神魔大战,天帝设计覆灭隐族,害得儿子失去神骨之后,儿子便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
他冷漠的不像个神仙。
儿子能够再喜欢别人,灵歌是高兴的。然而儿子喜欢的却是魔族的小殿下,这份高兴便变成了浓浓的担忧。
虽然当初隐族的覆灭,天帝是真正的推手,然而真刀真枪杀死隐族的人,却正是魔族人。
天族和魔族自古不两立,他们是两个对垒,互相牵制互相争斗,这是亘古不变的。
她有些担心儿子。
“辉儿,莫要忘记了隐族的仇恨,你的外公你的舅舅皆是死于魔族人之手。”
“母亲!”
夜月辉面色变冷,打断了灵歌的话。
“真正害得隐族覆灭的人是天帝,并不是魔族人。而且,我也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就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我的神骨我会自己拿回来,我也会亲手杀了那个人。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爱的人成了我的阻碍,我自然会杀了她。”
说话的时候,他的凤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嗜血杀意。
这与他平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明明平日里如此温润的一个人,如今却让人感觉到冰冷可怕。
灵歌被那抹嗜血的杀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彻彻底底的冷静下来,灵歌才平复惊骇的心情,自嘲的笑笑。
是她错估儿子了。
儿子一向都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不会受儿女私情的左右。当年的事情让他成长了许多,他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天真单纯的二皇子了。
只是,若是真的爱上了,又哪里有那么容易狠下心呢。
……
花醉月从酒楼里出来,又去溜达了一圈,转悠了几个地方。
她也没有去繁华的地带,专门挑那些阴暗的潮湿的或者怨气聚集的地方走。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发现了好几个蜉蝣族的人,她顺手就给解决了。
先天魔体,天生魔力。
去了天族以后,她已经好久都没有修炼了,如今正好可以拿这些蜉蝣族的人练练手。
收拾完发现的最后一个比较难缠的蜉蝣族人后,花醉月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
花醉月摸了摸有些蓬乱的头发,扶额叹息。
这些蜉蝣族实在是太难缠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准备回去魔宫。
夜晚的魔都也很热闹,各种五花八门的魔器装饰过的东西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也有类似人间的灯火点缀,热闹非凡。
若不是今日出来的的太久,害怕大哥他们担心,她这会儿定要留下来再玩会儿。
而且,她记得逍遥州的家族的魔斗会也快开始了。今日听人说起武斗会,她才想起来。
武斗会,是各个家族的人选出族中魔力最为强盛的弟子参加魔斗大会,夺魁者便可以被选拔进入魔宫,为魔帝所用。
魔宫的魔将军和护法,甚至是暗魔卫,都是从一年一度的武斗比赛中选出来的,所以魔族人对于武斗比赛相当重视。
花醉月对魔斗比赛感兴趣,是因为城内的蜉蝣一族。
魔斗大比之后,夺魁者会被编入魔军进行培养。而大哥的婚礼是在魔斗大会之后。
想来这一次的魔斗大会,那些蜉蝣族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这一次的魔斗大会,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如果时间允许,她还想研究一些能够区分魔族和蜉蝣一族的魔器。
花醉月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了前来找她的魔卫,其中还有夜月辉身边的离忧?
花醉月:“……”
魔卫出来寻她还能理解,离忧出来寻她,老实说,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花醉月笑的灿烂,同出来寻她的魔卫打了个招呼,视线转到离忧身上,“你怎么出来了,我夫君呢?”
理由拱手行礼,“回二皇子妃,殿下在醉月宫等着二皇子妃呢,殿下让人准备了的膳食。”
这意思就是让她该回去吃饭了。
花醉月甚是无语,有种“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