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给贵妃娘娘请安!”赵挺之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赵大人,听说贵府三公子赵明诚仪表堂堂,才华斐然,酷爱金石之乐,也恰值婚配年龄,可是这样?”坐在轿子里的宋筱糖缓缓地说。
赵挺之不由得擦了擦汗,恭恭敬敬地回:“娘娘谬赞了。犬子确实到了婚配年纪,不知娘娘有何指教呢?”
“听闻李格非之女也正值青春年华,其闺名也是惊动东京城,其才华、相貌,配令郎,赵大人以为如何?”
“自然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那,赵大人为何迟迟不去李府提亲呢?”
赵挺之恭敬道:“娘娘有所不知。虽说婚姻之事,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赵家,还是尊重儿女自己的意愿的。”
好你个赵挺之,将事情推到赵明诚身上。
赵明诚明明早就表露过心思了。
宋筱糖告诉自己要冷静。
“赵大人,本宫可听说了,你家三公子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的谜题,还要本宫再说一遍吗?”
赵挺之愈发困惑,为何王贵妃对自己的事这么关心,还知道得这么多?!
“贵妃娘娘,下官斗胆一问:我赵家素来与贵妃娘娘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为何如此关心犬子的婚事呢?”
宋筱糖笑道:“赵大人不必忧虑。官家即位不久,正是用人之际,那赵明诚也到了要出来为官的年纪了,自然要早作打算。你与李家联姻,在官场上岂不多了一层保障嘛。”
“娘娘说的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李家提亲啊?”宋筱糖咄咄逼问。
“娘娘,这事还要等下官回去与家人商量后再从长计议。”
好你个赵挺之!
宋筱糖发怒道:“赵大人,难不成你家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官家赐婚吗?”
“下官知晓。感谢娘娘的关心。下官先告辞了。”
赵挺之说完就后退几步告辞了。
宋筱糖气得拨开窗帘布,看着赵挺之离去。
哎,赵明诚和李清照啊,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宋筱糖正准备下轿去催一催渣渣皇帝,没想到渣渣皇帝就从福宁殿出来了,看着宋筱糖正望着自己便道:“爱妃久等啦,朕立马就来。”
宋筱糖望着朦朦胧胧的天空,只能期望不要再下雨了。
好在渣渣皇帝并没有和宋筱糖坐同一辆轿子。
后面,他们又换乘了马车,马车里就只有宋筱糖和渣渣皇帝了,高俅骑马,其他人或骑马,或跟着马车走。
可怜的海棠啊,宋筱糖真想把渣渣皇帝踹下去,让可爱的海棠上来坐马车。
“爱妃,这是不是你和朕第一次外出啊?”
宋筱糖想了想,答曰:“是的。官家,你以后可要多带臣妾出来转转。”
“好呀。爱妃,你今日穿得格外隆重。”
“那当然啦,今日臣妾可是您的爱妃,可不能给您丢面子不是!”
“嗯,言之有理。”宋徽宗瞧着爱妃,甚是欢喜。
很快,马车停下来。
“到王诜府邸了。”
宋徽宗先下车,接着把宋筱糖抱出马车。
呃,渣渣皇帝还挺绅士的。这些小细节都想到了。
宋筱糖心里甜甜的。
进入了王诜府邸,宋筱糖有些惊讶。她原以为王诜这个大渣男会非常庸俗,没想到他的王府却布置得文雅而超然。
尤其是走进传说中的西园,仿若走进画中一般。
花草树木自然生长,不时有蝴蝶翩翩而至。假山流水,潺潺溪水弯弯曲曲流向远出。院子种植了不少芭蕉,郁郁葱葱的,勃勃生机,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一群人,三三两两簇拥着,有的在作画,有的读诗,有的在看书,有的题石,有的在说经,有的则在谈论收藏作品……甚至不远处还有大人和孩子一起在庭院里玩蹴鞠。极尽极宴游之乐。
史料上说,苏轼、秦观、米芾、黄庭坚等名流都曾在此饮过酒,听过曲儿,谈论过诗和远方,一时间全都忘记了眼下的苟且。而其中有一位叫李公麟的大画家,特别擅长白描,画马和人物,当时的王诜就邀请李公麟把府邸做客的人都画上,此画名曰《西园雅集图》。画上座上宾16人,再加上伺侍姬、书僮,共22人,每个人的神态不一,作风雅之事。
宋筱糖没想到今日亦能目睹其风采,虽说没有《西园雅集图》上那番盛况,能身临其境,亦是一件幸运之事。
这番宁静安然的画面,让宋筱糖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之前脑子里所有的阴谋阳谋一股脑不见了。
渣渣皇帝一到,示意大家不要行礼,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好。
渣渣皇帝还真没有皇帝的架子哎。
见到王诜,渣渣皇帝首先感谢他把高俅送给自己。
高俅腼腆地笑笑,表示王诜和渣渣皇帝都是他的主子。
宋筱糖望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自己倒好像个外人。
但王诜却没有忽视她,而是问宋徽宗:“这位美人是谁呀?”
渣渣皇帝眼睛都快笑没了,道:“这是我最大的宝贝,谁也不送!”
宋筱糖真是无语啊,她是她自己的,才不是谁的物件。
王诜笑曰:“可惜今日李公麟没来,不然请他为贵妃作画,岂不是美事一桩啊!”
“官家,今日李公麟没来,能否邀请他哪日去宫里给臣妾作画呀?”宋筱糖请求道,这些大画家,能见一个是一个,若是能要到画,那该多好啊。
谁知渣渣皇帝一听一脸黑。
王诜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莫说此时,李公麟因为病情退归隐家乡龙眠山庄了,即使没有归隐,这个李公麟亦是天子呼来不上朝的人啊!他曾有一言‘从仕三十年,未尝一日忘山林’。宁可日日与山林为伴,也不愿意与咱们这些人为伍呀。”
这么牛逼吗?宋筱糖心想。
“原来如此,多谢王大人指教。”
王诜笑道:“娘娘,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徽宗笑道:“你小子有什么屁就快放。”
“王大人但说无妨。”
“娘娘,你可知李公麟为何喜欢用白描法作画吗?这可是他的独创,旁人都喜欢用色,让画面更明艳、动人,这恰如女子总喜欢饰粉黛。”
“所以呢?”宋筱糖不解地问。
王诜笑道:“李公麟说过,‘扫支粉黛、淡毫清墨’,‘施丹青,而光彩动人’。若今日李公麟真在此为娘娘作画,他定然会请娘娘洗去粉黛,露出真容。”
宋筱糖好无语呀,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嫌弃她画的妆容太过了?
学渣宋筱糖也听不懂啊。
谁知宋徽宗附和道:“你小子可真会拍马屁!”
只听王诜继续说:“娘娘的美,不施粉黛,倒与李公麟的白描画可相提并论,如出一辙呀。官家,你真应该带着娘娘去拜访李公麟,让他为娘娘作画。微臣敢说,那绝对是您收藏的李公麟所有的作品中最绝妙的一幅。”
“此话当真?”宋徽宗问。若有所思的样子。
妈呀,这两家伙打什么哑谜呢。
宋筱糖似乎听出来来,王诜是在夸自己美貌,如果不化妆的话,会更美,那种美与李公麟的画很类似。嗯,听着是懂了,可到底什么意思呢?
哪位大神,或热心观众给解答一下呗。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苏轼夸西湖的时候这样作诗,那她宋筱糖也应该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嘛。
艺术家的想法果然不一样啊。
“官家,可否建议我与娘娘单独说几句话呀?”王诜神秘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