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魁首斜睨着楚无名,轻声说道:
“还有我告诉你,今日你在花园中杀的那个所谓的下人,其实是他人故意安插在他府中的眼线。”
说完这些,幽冥魁首笑眯眯地注视着楚无名的反应,似乎在欣赏着他的震惊。
楚无名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之前确实没有深入思考这些细节。
如今被师父一语点破,他终于意识到无论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他们的心计和能力都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比拟的。
直到此时,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包左护法在书房见到他时的淡定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多了一丝侥幸的感觉。
“左护法与外界的关系,是否确有其事?”
楚无名目光锐利地盯着幽冥魁首,提出了他的疑问。
“他做的事我都知道,并未有损幽冥利益,方镜给你的消息真中掺着假,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不过他最近的举止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手段也变得越来越激进。”
幽冥魁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批判。
听到“方镜”这个名字,楚无名立刻追问道:
“这些举措,都是右护法所为?”
楚无名沉思片刻,确实,能够在幽冥内部布下如此大局的人,除了左右护法,似乎别无他人。
“嗯,有些事情我早就知晓。五年前,你实力尚浅,我不想幽冥发生动荡,我便未对外公布,所以估计他也以为我一无所知。
你回到幽冥之后,我便察觉了方镜派人对你进行了监视,这也是我选择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原因,可以让他有所忌惮。
此次他利用你针对庞苑,我其实是想测试你一下,看你你何时能够发现其中的玄机,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
现在看来,你的表现还算令我满意,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来找我确定,这一点做的不错。”
幽冥魁首并未理会楚无名脸上的复杂神情,继续淡然地说道。
“明天,你前往庞苑的府邸,将你所得的信件直接展示给他。我相信,他一看便知其中端倪。”
楚无名,这五年来实力大增,多少有些膨胀,此刻听到师父说的前因后果,突然感觉很是无力。他缓缓地垂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是,师父。”
幽冥魁首缓缓站起,走到楚无名面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让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无名,你要明白,有时候,棋子也可以成为棋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先认清楚局势,同时要学会借力打力,多动脑不能一味地蛮干。”
说完后,幽冥魁首又不断地咳嗽起来,楚无名感觉到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师父,要不要叫老簖工过来看看?”
楚无名一脸担忧地问道,
“算了,我这体内内伤太多,那老家伙早就看过了,你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幽冥魁首毫不在意地说道。
能坐上魁首的位置,他付出了太多。与人大战留下的暗伤也是极多,他的一身病痛都来自那些暗伤。
楚无名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阵的酸涩。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师父,突然觉得有些心塞。
“方镜一直以来都是心高气傲,惯于玩弄心计。然而,估计他也想不到,他只是我为了磨砺你而留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幽冥魁首说完也是一脸得意。他与左右护法本就是同期之人,所以相互之间多少有一些攀比的意思。
“我让你去刺杀庞苑,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与他的实力差距,你现在没有与他正面对抗的实力。”
楚无名此刻恍然大悟,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将调查结果报告给师父时,师父要求他自己解决,而不允许动用任何下属势力的原因。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是否要直接对付右护法?”
幽冥魁首松开手,转身背对着楚无名,声音中透露出深不可测的智慧和计谋:
“你明天去见庞苑,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千万种,不是只有直接冲突这一条路。”
楚无名微微弯腰,表示接受师父的教诲:
“弟子明白了。”
离开师父府邸后,楚无名的心中依然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独自走在寂静的小巷中,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师父的话语。
第二日晚,夜色渐浓,皎洁的月华如同铺洒的银粉,轻轻覆盖在左护法府邸的瓦楞之上。
楚无名正在沉沉的夜色中穿梭,身影如同幽灵般飘忽,他的黑衣在夜风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面容冷峻,不带一丝情感。
悄然间,他便无声无息地抵达了左护法的书房门前,手指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声响。
门扉应声而开,左护法的坚毅面容映入眼帘,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显然对楚无名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造访感到十分诧异。
“莫非这与前几日他婉拒楚无名的邀请有关?”
庞苑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嘴角却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对楚无名并无敌意,但也无意去曲意逢迎。
在幽冥中,向来是强者才能占据一席之地,而在他眼里,楚无名离强者两个字还很远,这一点,庞苑深信不疑。
“楚无名,大晚上的你不休息,来我护法府还一身夜行打扮,所为何事?”
左护法的嗓音如同远山传来的闷雷,低沉而充满威慑力。
楚无名并未立即作答,而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密封的信件,默默地递向左护法。左护法伸手接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此信,是我昨日在您书房中发现的。”
楚无名并没有回答庞苑的问话,此行他是遵从师命,因此对于这封信的来龙去脉,并没有隐瞒之必要。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下对方的反应。
此事发生在昨日,所以庞苑此时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物,如何在书桌上轻巧地取走了一封信,仅仅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信封。
此刻,眼见楚无名手中拿出了一封信,并直接说出了昨日的事,他心中瞬间明了,昨日潜入他书房的无疑就是这个楚无名。
但楚无名今日又将这封信带来,意欲何为?这一点他有些想不通,他只有先观看起信的内容。
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庞苑的目光缓缓地在信纸的字里行间移动,看着看着,庞苑的面色慢慢地阴沉下来,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怒火。
他的神色由最初的好奇逐渐过渡到惊愕,最终凝固为满腔的愤怒。这些都被楚无名看在眼里。
庞苑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信中所陈述之事,你对此有何见解?”
他看向楚无名。直接开口问道。
楚无名面无表情,冷笑一声,淡然回应:
“这封信确实是我从你书桌上取走的,内容也非我杜撰,其中原由我稍后再告知您。
然而,它出现太过巧合,也太过直白,反而让我心生疑窦。因此,我便向师父请教,他则指示我直接前来找你。”
庞苑的神情微微一顿,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紧紧锁定在信上的字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寒光:
“信中竟然说我是五年前对柳如烟下达指令之人,楚无名,你相信这信中所写吗?”
庞苑抬起头看向楚无名,此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嘴角含着笑意,只是这笑容有些阴冷。
楚无名轻轻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若我对此信没有怀疑,那我今晚就不会站在这里与你对话了。我推测,这是有人意图挑拨,让我们自相残杀。”
左护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怒气慢慢消散。
他明白楚无名的话不无道理,但信中的内容如同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轻易释怀。
五年前的那场风波,几乎让楚无名丧命于其中。尽管相关的文献资料多数已被销毁,但他对于事件的一些细节仍有所了解。
如今,竟有人企图将这段陈年旧事放在自己身上,其心可诛。他紧紧握着那张信纸,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楚无名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左护法,我此行是遵从师命,一切行动悉听从您的指示。”
庞苑听闻此言,瞬间便明白了魁首的意思,眼神闪过一丝忌惮。
“既如此,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各受一掌吧。”
庞苑十分平静地说道。
楚无名还没反应过来,庞苑的身影如鬼魅般骤然出现在楚无名眼前,随即一掌猛击,将楚无名重重地轰出了书房。
不知是出于对楚无名昨日擅自闯入自己府邸的报复,还是意在给予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这一掌威力还不小。
楚无名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从书房内倒飞而出,直至跌落在庭院之中。体内气血剧烈翻腾,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红血液,洒落在地。
这一声响,立即惊动了府中的护卫,纷纷发出紧急的信号,紧张的氛围开始在院落中弥漫开来。
庞苑缓缓地从大厅中走出,双眼如同锐利的箭矢,死死地锁定在楚无名的身上,声音带着沙哑,却依旧不失威严:
“楚无名,你竟敢在我的府邸放肆,你难道不知这里是我的私人领地?若我今日在此将你斩杀,即便是魁首,也无法将责任推到我头上!”
庞苑的这一番话,如同寒风过境,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对楚无名动手的护卫们,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楚无名的名字他们是如雷贯耳,作为魁首的亲传弟子,他在幽冥中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因此,在没有庞苑的明确命令之前,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对楚无名出手。
楚无名轻轻一笑,随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
“左护法,五年前你就企图加害于我,如今铁证如山,你竟还敢狡辩!你应该明白,我今日造访,非为其他,只为了取你项上人头。”
左护法的脸上表露出一副不屑地神情,他冷哼一声:
“哼!杀我?凭你吗?来,叫我看看你如何取我人头!”
楚无名未再多言,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鬼魅般的幻影,疾速向左护法扑去,出手之快,犹如闪电划破夜空。
尽管庞苑年岁已高,但他的武功底蕴依旧深厚,只见他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迎头截击。
两人在广场上身影交错,剑光闪烁与掌风激荡,交织出一幅激烈的战斗画面,空气中回荡着剑掌相接时发出的沉闷爆响。
楚无名的掌力之中蕴含着深厚的内劲,每一击都伴随着极尽的风声。
尽管庞苑的剑术精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开始感到压力倍增,额头上逐渐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心中微微一沉,暗自思忖:
“这小子这五年实力提升这么高?不愧是魁首相中的弟子。”
庞苑顿时不愿与楚无名过多纠缠,于是故意露出了一丝破绽。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楚无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一掌猛击向庞苑的胸口。那一掌势若奔雷,迅猛而凌厉。
庞苑早已有所防备,迅速挥剑格挡,然而他并未能完全抵御那股汹涌的内力。
透过剑身,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使得他的手臂瞬间酥麻无力。
紧接着,庞苑觉得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他忍不住口喷鲜血,身体如同被剪断线的风筝,猛地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滑落至地面。
四周的人群见状,不由得发出一片惊叫。府中的随从和护卫们在这一刻也顾不得其他,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准备向楚无名出手。
楚无名观察到这一幕,心中判断时机已成熟。他身形一晃,如同脱弦之箭般朝府外疾掠而去。
在离去之际,他的语气冷若冰霜,淡淡地留下话语:
“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向师父汇报,由他老人家来裁断是非。”
左护法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屈,他似乎是想要反驳:
“楚无名,你休要信口雌黄……”
然而话未说完,一股鲜血再次涌上喉头,他无法抑制地喷吐而出,鲜红的液体阻断了他的言语。
周围的护卫们眼见此景,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楚无名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