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希伯爵...您没事吧？”德里斯总督扶住差点后仰摔倒的范德希。
范德希大口喘着气，他的喉咙使劲发出低沉的声音：“没错，的确是线膛枪，全是线膛枪！”
“伯爵先生，线膛枪到底是什么？”德里斯和两个常备军司令着急的问向范德希。
范德希缓了一会，努力回答道：“线膛枪就是在枪管刻上膛线，如此射击的距离会大大增加！”
“那这么说...大乾的火枪全都刻有膛线了？”德里斯皱眉道。
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也不理解范德希为什么如此失态。
“是的！”范德希斩钉截铁道。
“可是，那又意味着什么？您为什么要表现得这般激动。”德里斯不解的问道。
克里斯丁和保罗同样十分费解。
范德希苦笑一声：“你们不懂，想要在枪管里刻上膛线非常困难，需要强大的生产技术，在欧洲生产一支线膛枪需要大量的资金和精力。”
范德希的话，让德里斯总督微微一怔。
“这么说....线膛枪应该是贵族才用得起的火枪。那大乾这是...”
“不，准确的说，是顶级贵族才用的起，所以我才如此惊讶，你想问的没错，大乾两万名士兵应该全部都是使用的线膛枪，这种情况我也无法理解，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范德希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异常的情绪。
德里斯和克里斯丁等人听到范德希这样总结，如坠冰窟，大乾人细思极恐的实力，让他们所有人都为之惊愕。
“伯爵先生，您说...大乾人会不会发展出了远超欧洲的生产水平。”德里斯总督知道生产力的概念，他在马尼拉经常组织手工作坊加工一些原材料以便生产出附加值更高的贸易产品。
范德希点了点头：“根据我目前所看到的信息，只有这一种可能，大乾人或许真的隐藏了我们完全意想不到的神秘实力。”
“哦天呐，上帝！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德里斯惊慌失措道。
“不要慌张，再看看情况，如果我猜的没错，大乾人的火枪只是射程比我们远，别忘了我们还有人数优势，只要挺进到我所预定的射击距离，我的军队还是有把握击败他们的。”范德希冷静下来后，恢复了一点风轻云淡的表情。
“好，我相信您，伯爵先生。”德里斯总督凝重的点头道。
他们交流的过程其实没有过去多久，大乾的火枪再次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砰！”
这一次枪响又让范德希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通过长筒望远镜看见了大乾人似乎并没有使用排枪战术，而且单纯的通过枪声就能听出这次开枪的密度同样达到了两万人之多。
这是怎么回事？大乾人的火枪不用填装火药和子弹吗？
且通过这次的仔细观察，范德希惊奇的发现大乾的火枪在开枪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烟雾缭绕的情况。
这些种种的反常情况，都远远超出了范德希的认知。
他变得有些捉摸不定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大大错估了大乾军队的实力。
“砰！”
又是一声密集的枪响。
范德希的火枪军依旧在成片成片倒下，伤亡率超过了以往范德希见过的任何时候。
“伯爵先生，这样伤亡下去，不会出问题吗？”德里斯总督忧心忡忡的问道。
范德希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非常凝重的表情，他连雪茄都忘记吸了，雪茄冒着的青烟在范德希面前汇聚成了一条直直的烟线，向上飘去，空气仿佛在这个时候完全凝固起来，除了刚才德里斯总督问了一句话，其他人没有任何声音。
“太令人震惊了。”范德希久久闭麦后，脱口而出这句话。
枪声仍然在持续，荷兰火枪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虽然他们坚定的脚步始终迈向大乾军队，但是这些士兵的内心已经渐渐升腾起了无数的问号。
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火力如此强劲的火枪兵。
土着火枪兵还好，不会想太多，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欧洲战场的模样，他们以为在欧洲战场的惨烈程度跟现在一样。
但....荷兰士兵是见过的。
他们在欧洲战场经历过不少战斗，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可怕。
敌军的火枪...就好像完全没有间隔时间，一枪接一枪的射向他们。
如果说是排枪战术，他们也没有看见大乾士兵有切换射击阵列的行为，全程是所有士兵在射击。
这场匪夷所思的战斗一直萦绕在所有荷兰士兵的头顶，但他们相信范德希伯爵。
这是一位骁勇善战，战无不胜的军事领袖。
他带领他们赢过几十次大大小小的胜利。
如果这就要溃散，未免也太早了。
在荷兰士兵的坚守下，荷兰火枪兵依旧保持着勇往直前的气势。
哪怕他们的脚下已经踏过了数不清的尸体，也丝毫没有阻挡他们冲向大乾的脚步。
“损失将近两万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被一名士兵报了上来。
范德希伯爵眼前一暗，他预想过损失会很大，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巨。
两万....这个数字已经和大乾火枪兵的数量持平，而他们现在连大乾人的毛都没有摸到！
“还有多少距离！”
“只剩两百米了伯爵先生！”
“两百米....快了！再前进一点！”范德希的心脏轻轻颤动起来，双拳紧握，雪茄被他夹得紧紧的。
“可是伯爵先生，大乾人的火力似乎更强了，我们的伤亡率在进一步加大，也许是因为距离更近，大乾的火枪精准度明显提升。”士兵的汇报，让范德希不禁焦躁万分。
“范德希伯爵，我们还有其他战术吗？”德里斯总督也察觉到了战损率的高度攀升，这样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情况极度不乐观。
而且德里斯发现，范德希伯爵的第一根雪茄竟然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吸完，可是他们的军队已经损失大半了，这与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范德希伯爵可是说在所有雪茄吸完之前，大乾军队必败无疑，可照现在的情况看，第一根雪茄都不用抽完，他们荷兰军队反而会先一步损失殆尽。
这样...真的没事吗？
德里斯的问题，没有得到范德希的回复。
范德希猛吸一口烟，眼神中透露出丝丝不安的情绪。
“砰！”大乾的火枪还在疯狂收割着他们的火枪兵。
眼下不光荷兰人震惊于大乾火枪兵的凶猛火力，连加拉鄢军团和土着炮灰军都看呆了。
赫达三人见过大乾火枪兵开战，但没见过两万名大乾火枪兵对抗五万荷兰火枪兵。
这种场面，不是以往任何一场战斗可比。
大乾王师的战斗力...着实是令赫达、赫伽和阿提振奋，他们在这一刻感觉无比自豪。
而身为炮灰军首领的特克玛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乾火枪兵打过正规战斗，这是他所见过的第一场，故而更加惊惧。
特克玛帐下的所有土着兵都被大乾人所表现出的强大武力震慑到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都无一例外庆幸自己在关键的时候站对了位置。
没有站在荷兰人一边，是他们这辈子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踏踏踏...”一道道沉重的脚步忽然从大乾这边响起。
大乾火枪兵一边射击一边竟然在朝前挺进，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全场陷入了短时间的窒息。
“砰！！”随着大乾的脚步在向荷兰军队靠近，荷兰火枪兵的死亡率在飞速上升。
大乾士兵才走出十几米，荷兰方面已经损失了好几千的士兵。
“伯爵先生....损失已经超过了三万五千名士兵！军阵好像开始缓慢松动。”
“伯爵先生...损失突破四万....”
“伯爵先生！”
“范德希伯爵，您没事吧？”
德里斯总督正死死皱着眉头，忽然看见面色泛红的范德希忽然倒下。
德里斯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战局一定超过了范德希的掌控。
“总督先生...我们要撤退吗？”克里斯丁和保罗看着眼下这个场面，非常慌张。
“撤！”
“要下令吗？”
“下什么令！赶紧带上范德希伯爵离开马尼拉！我们去坐船！马尼拉守不住了！”德里斯非常果断的放弃了战场中的荷兰士兵。
“这么多人...全放弃了？”
“走！别废话！回城带上你们的人，坐船离开这里，我们去马六甲！”
“是...是！”克里斯丁咽了一口口水，立刻回应道。
德里斯让他们俩抬起范德希，命令周围一些士兵火速离场。
至于战场里的士兵，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大乾的进攻还在持续，意识到不对的荷兰军队最终还是没能撑住，在混乱中崩溃了。
残存的几千名士兵仓皇逃窜，还有的直接趴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整个战场变成了大乾人的单方面屠杀。
不...严格来说，从战斗一开始就是属于大乾人的单方面屠杀...
不仅包括土着人，连来自欧洲的高贵荷兰人也在这场战斗里如同野蛮的原始人一样被残忍的杀害...
大乾人对待荷兰人跟土着没区别。
也许在大乾人眼里...所谓的欧洲就是一块待殖民的土地，而上面自诩高贵的欧洲人，也就是一群土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