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首都空间站西南角。
高天河带领暗鸦机甲小队二队，飞速赶来。
当他们抵达之时，遍地战争残骸。
大火燃烧过后的余火仍未熄灭，遍地是漂浮的黑白浓烟，弥漫整片战场。
“速度。”
高天河说了一句。
视线直接锁定尽头的营地核心区。
地下入口已经被打开巨大的豁口。
黑洞洞彰显那些敌人进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他操控的暗鸦机甲引擎再度提升到极点。
喷涌的尾焰将机甲的速度提升到最快。
接着直接没入那个被打开的巨大黑洞。
随着高天河的进入，更多的暗鸦机甲也接连跟上。
依次没入其中。
高天河控制的机甲还没有前行多远，便触发了临时预埋的感应炸弹。
爆炸的光亮在黑洞中闪烁不停。
高天河只能硬生生止住前进的步伐。
然后，他在爆炸火光的另外一头，一台机甲的身影一闪而逝。
上面带着极为显眼的萤火标识。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萤火的机甲。
不过，高天河从这一眼就确定了一件事。
“韦世坤！”
高天河咬着牙。
这里关乎的人命太多，太过沉重。
难道下命令的上级已经不再会这些了吗？
高天河心中愤怒想道。
这一次他再也顾不上那警告式的阻拦。
直接驾驶机甲加速冲向黑洞深处。
余明黄和时宁宁，对视一眼。
从高天河那声呼喊，他们也大概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很明显，军部有人打算给萤火构陷一个巨大的黑锅。
他们现在除了跟着高天河想办法阻止外。
做不了更多事情。
……
深夜，高级酒店内。
杜子枫带着调酒师，一路向下。
他打算离开酒店，去一个地方看看。
两队人马同时拦住了杜子枫一行人。
“杜首席，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今夜不建议您离开酒店。”
雷鸣政府那边的领头小队长说道。
杜子枫无视这些人伸出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而他这个举动，顿时吸引了更多的雷鸣军人和萤火士兵。
两边的人马虽然有不同的立场，但是在阻拦杜子枫这点上。
却出乎意料的步调一致。
“杜首席，首都空间站据传正在发生多起恶性袭击事件。”
“请不要为难我们。”
这次是萤火的小队长开口劝阻。
杜子枫试着挤了下。
两边的士兵也不动武，但没有选择放开道路给他。
“我能把你们的行为视为软禁吗？”
杜子枫看了两边的小队长一眼。
双方都微低着头，表示谦卑。
可脚下寸步不让，表明了态度。
这就是实质性的软禁。
杜子枫无奈摇摇头。
他想到回来会有这种可能，只是没有想到两边都这样果决。
对于雷鸣的这场实质内战。
他有过判断，属于不可持久的战争。
不论是雷鸣政府那高额负债，还是萤火的后续储备不足。
萤火一开始的直接突袭雷鸣首都空间站，或许就是奔着直接斩首来的。
只是战线的宽广，让萤火未能迅速达成这个结果。
后续被赶来的雷鸣军队堵在这片区域。
同样，另外一边的雷鸣高层们，也没有想到萤火这次的铤而走险。
毫无准备下，被打得措手不及，丢失了几乎一半的首都空间站的实质控制权。
两边都有巨大的缺陷，而现在局势却奔着双方最难顶的消耗战走去。
杜子枫并不想管雷鸣这边的破事。
他还有红粒星域的事情要处理。
那边不能空缺自己太久，不然红粒星域的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
杜子枫也没有底。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杜子枫已经有率队返回的意图。
这就要提前去雷鸣的出入境管理局看看情况。
原本杜子枫还打算抽空去β比邻星空间站，实地确认那边的非自然造物扭曲金属球的信标。
可看眼前的架势，他应该是没有自由出入这片区域的权利了。
杜子枫思绪收回，再看一眼沉默不语的两位小队长。
看护自己的人，从池颖莹和高天河，变成这两个他不认识的人后。
他行动的自由也随之消失。
虽然池颖莹和高天河一直喜欢提各种问题，总归没有选择限制自己行动的意思。
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走吧。”
杜子枫对调酒师等人说道。
在自己被阻拦后，他的安保卫队，直接与两边的士兵互顶。
颇有只要杜子枫一声令下，他们便大闹一场也在所不惜的架势。
杜子枫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开口将他们召回来。
他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家酒店，不过在酒店内，杜子枫还是享有自由行动权。
就在杜子枫回到自己住宿的楼层。
却看到滕毕已经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等着他。
“杜首席，我……”
滕毕犹豫地开口。
杜子枫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
直接抬手阻止。
“去我房间里说。”
杜子枫招呼滕毕进来。
随着他的酒店房间门闭合。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三人。
调酒师从身上取出几个金属小球，轻轻一抛。
这些金属小球直接飞散到几个角落。
划出一片绝对无人能监听的干扰领域。
调酒师没有走入这片领域，这展开的强干扰，对她来说是一种危害。
杜子枫坐到领域内的一张沙发上，也伸手示意滕毕坐下来。
“滕首席是想问杨首席的事情吧。”
杜子枫开门见山。
滕毕也没有犹豫，马上点头。
“这个事情，我不能详细讲。”
“我只能说，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好。”
“说出来了，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杜子枫说到这里时，叹口气。
杨安泽为了传递敌人的存在，存在的能力方式，以及使用能力要付出代价。
最终牺牲了自己。
但杨安泽给他留下的信息，杜子枫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比如，要求……
杨安泽没有要求自己做任何一件事。
这点不太对劲。
滕毕听完后，脸上表情显得很复杂。
杜子枫感觉对方原本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比如，他们的遭遇。
时间和空间的问题。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了扭曲金属球。
以及杨安泽死亡的真相。
但这些话，都停在嘴边，没有出来。
“我其实比你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告诉我答案。”
杜子枫摇头。
他刚刚闪过的东西， 也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整个线索并不是一条直线，从一点到另外一点。
而是发散式的东一点，西一点。
每个点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其中很多还单纯是杜子枫的臆想。
并不是事情真就是这样。
臆想太多，杜子枫也不能给任何人以答案，甚至不能给自己答案。
王玄告诉他，不要研究空间传送装置。
而杨安泽则告诉他，敌人一定程度掌握时间和空间。
不过，两人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王玄的主张，是逃避。
不研究，不触碰。
就当一切不知道，未发生。
从无知中度过，继续延续人类文明。
甚至是无知中消亡。
就像蚂蚁被人随手用什么弄死。
对于蚂蚁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死亡而已。
就像是大自然突然诞生的某种灾害，只不过它们这个族群没有能躲过去。
仅此而已。
世界万物有太多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无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王玄所对他主张，不要再研究空间传送装置，其实就是在表达这种态度。
而杨安泽则是另外一种态度。
杜子枫想起自己回顾杨安泽死前的所有安排。
不论是杨柳说到那些杨安泽生前诡异的事情。
还是最后杨安泽的布置。
都在透露出，让自己沿着他的道路走下去的意思。
杨安泽或许通过某种手段，某种启发，成功穿梭在时间线上。
从而知道了自己掌握的首席代码，设计了那个不再现在时间线上的新空港基地。
让自己亲身体验敌人的手段……
“杜首席？”
滕毕忽然开口，打断了杜子枫的思绪。
“哦，抱歉。”
“我又想事情了。”
杜子枫回过神，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现在他总有一种割裂感，一方面是现实世界的政治争端。
另外一方面则是，人类完全对即将迫近的危机毫无所知。
感觉就像某个灭世预言已经发出，没有人把它当一回事。
如果不是杜子枫曾经经历的事情，或许也不会在乎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杜子枫忍不住对自己摇头。
他最近的胡思乱想太多了。
“没事。”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现在雷鸣高层那边，好像又承认我的首席之位了。”
“时间不早。”
“我就不打扰杜首席。”
滕毕主动起身。
“嗯。”
杜子枫也同样起身点头。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远方闪过一抹剧烈的强光。
将整片黑夜直接照亮。
杜子枫和滕毕霍然转头。
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身边的调酒师已经扑上来将杜子枫护在身下。
门外护卫的安保也猛地冲了进来。
几个呼吸间。
整片大地仿佛在剧烈震颤起来。
这种感觉放在人类空间站就不太可能发生。
可一旦发生了，那就是大事！
杜子枫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紧接着天边传来巨大的一声暴音。
酒店的高层被扫过的气劲震荡不止。
杜子枫几次想要探头看看情况，但都被身上压着的安保们给控制得动弹不得。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瞬息。
外面的恐怖动静，也正在慢慢停歇下来。
杜子枫身上的那些巨大压力也终于被放开。
调酒师将杜子枫拉起来。
“老板。”
“爆炸地点是雷鸣空间站的西南方向。”
调酒师说了她观察到的情况。
这时，酒店外响起凄厉的警报声。
底下的驻守士兵紧急集合起来。
然后天空开始不断落下大量运兵浮空艇，分别收纳集合的兵源，后直奔向西南角。
杜子枫下榻的这间酒店，位于首都空间站中心点偏西位置。
属于双方可以抽调士兵最近位置之一。
尤其是因为前天两位中将的抵达，短时间内安保力量也拉到了最大。
杜子枫不知道首都空间站西南角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
他走到酒店阳台边沿，由上往下看下去。
可以看见这里的看守力量几乎被抽调一空。
这或许是他做事的契机。
……
红粒星域。
卜凌菲猛地睁眼，接着粗重喘息着。
“这里是……”
卜凌菲接着环视自己身边一圈。
洁白的床，洁白的墙体，洁白的房间。
哪怕是自己的身上单薄的衣服，也是一片洁白。
眼前的景象让她困惑不已。
她不是在杜子枫那里吗？
这里又是哪里？
卜凌菲带着困惑，缓缓从洁白床上起身。
走向洁白房间里那扇唯一的门。
她很快握上门把，将门推开。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上下左右的墙体不再是洁白，而统统是镜面。
当卜凌菲看向那些镜面，同时间她也看到了自己的脸。
依然是那副可怖又狰狞的丑陋模样。
“怎么会！”
“我明明已经取下来了……”
卜凌菲一脸惊讶地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
头上那些蠕动的触手，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忽然探出并缠绕她的手。
吓得卜凌菲急忙收手。
她想要回头，却发现整个镜面通道中，再无洁白房间。
只剩下身穿单薄洁白衣物的自己。
不论天上地下，到处都是自己倒影的身影。
她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那些身影也会跟着动作。
卜凌菲厌恶地看着顶着丑陋面容的自己。
“怪物！”
“你这丑陋的怪物！”
卜凌菲忽然歇斯底里地喊道。
而无数的她，也在重复相同的话。
卜凌菲无助地蹲下了，试图抱紧自己，可是没有获得一丝温暖。
就在这时，漫天的镜面忽然一点点后撤，然后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复眼，接着形成某个巨大怪物的眼球。
眼球的焦点慢慢转移向卜凌菲。
这个怪物的眼球上的无数复眼，都是无助的卜凌菲影像。
卜凌菲看到这一幕却忽然愣住。
“教长！”
卜凌菲大叫一声。
接着，她猛地喘息睁眼。
眼前不再是前面她所看到的那份诡异洁白。
而是相对正常的医疗隔离室。
透过隔离室外的透明玻璃。
她能看到外面的医务人员正在焦急地忙碌着。
不断有全身染血的舰船兵被推进来。
“快！”
“止血带！”
医务长对着手下的护士大声说道。
同时整个医务室外不断传来强烈地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