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何必动怒,既然你都说了这大庆殿可以畅所欲言,林相斥骂王大人几句也无妨,无非是政见不合罢了,皇叔如此疾言厉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以势压人呢。”
李葳依旧一脸淡然,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惹的平阳王越发怒火中烧,这厮当真是惹人厌恶的很,他简直就是自己天生的克星,自己十来年前下毒都没有毒死他,当真命硬的很。
平阳王此时看着眼前一脸讥讽的青年,心里的火气越发压制不住,早知道当初就该斩草除根,不该见他毁了身子苟延残喘就放他一马,哪想到这厮命大的很,不仅磕磕绊绊长大了,还学了一身的本领,成了自己最大的威胁。
此时他后悔不迭的,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把他掐死。
许是有些气急攻心的缘故,熟悉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让平阳王下意识的闭上眼缓解了半晌,努力平复着心绪,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如此关键时刻,万不能就这么晕了,不然错过了最佳时机,李葳这新帝之位只怕就坐稳了。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平阳王定了定,冲角落里的亲信礼部尚书廖振使了个眼色,廖振跟了平阳王时日最久,平日也最得他的心意,两人甚至到了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意思的默契程度,他见平阳王递了眼神过来,本有些迷茫,但想起刚刚太子提起承德殿的人证,火光电石间猛地领悟到了平阳王的意思,当下不懂声色的点了点头,趁着殿上众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同平阳王身上,避着众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庆殿,不知做了什么,不过片刻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敛目垂首的站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平阳王见廖振意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定了定,直视着眼前青年平静无波的眼神开口道:“我看现下以势压人的是殿下才对,你说皇兄临终前并没有提起小皇子,且用承德殿的宫人同两位太医作证,谁不知皇兄一旦殡天,殿下就是新帝,但凡识时务,不用殿下刻意拉拢,那帮人也会替殿下作证,如此说来,殿下的人证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但先帝在世时三番两次的提过改立太子的事大家却是有目共睹,现下我合理怀疑,皇兄临终前肯定留了口谕,替小皇子安排好出路,只是这口谕危及殿下的前途,这才被你隐瞒了下来,殿下说是也不是?!”
平阳王一脸冷然,话说着,看向李葳的眼神充满了势在必得,你个狼崽子,同老子对上你还嫩了些,今日我就让你长长见识。
眼见李葳依旧淡定,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痕迹,仿佛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平阳王心里不爽的很,哼!故弄玄虚,希望你待会儿也能这么镇定才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叔既然这么说,我无话可说,秉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我想问问皇叔,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证明父王并没有提起小皇子,怎样才能把自己从皇叔的怀疑中摘出来?!”
太子一脸苦笑,双手一摊一脸无奈道,那模样仿佛平阳王是个无理取闹的小辈一般,让窦相几人有些忍俊不禁,先前怎么没发现太子如此促狭,本想开口替他辩驳的,此时却突然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理此事,到底往后是要做一国之君的,若是连这小小的场面都应付不来,往后如何应付朝中各种纷争。
思及此处,窦相同林相交换了个眼神,换了个好整以暇的姿势,开始隔岸观火起来。
平阳王没想到李葳会如此没脸没皮的反问他,心里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小子的问话不安好心,但一时又觉察不出是哪里不对,心里莫名憋了一股郁气,眼见李葳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他怒火中烧,本能的想开口训斥,但思及自己的目的,又硬生生忍住了。
当下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既然殿下说承德殿的宫人同太医能为殿下作证,不妨唤了人过来,咱们一问便知。”
“刚刚皇叔不是说我仗势欺人,那帮宫人同太医定会为我作证,既然如此,唤了他们过来有何意义?!”
李葳故作惊疑道。
……
平阳王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触,触及眼前的青年眼底的讥讽,他一口气喘不上来,那眩晕感越发厉害。
“殿下说笑了,刚刚是本王失言,人还是得唤来问问才能为殿下洗清嫌疑。”
平阳王缓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刚刚说过的话片刻就推翻了,也是儿戏的很,他此时都不敢看众臣戏谑的神色,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葳眼见平阳王自打脸,要招人进来,看态度还十分坚持,初始有些不解,不明他为何要多此一举,但看到平阳王眼底隐隐有些兴奋的神色,福至心灵般,突然生了些荒诞的念头,总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买通了承德殿的宫人吧。
李葳略一思索,觉得十分有可能,平阳王在朝中经营数十年,不止朝臣,估计宫中也有不少他的眼线,想收买一个人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甚至不是收买,以平阳王的秉性,威逼利诱更可能些。
“怎么,殿下可是心虚,不愿传了宫人前来作证?!”
平阳王见李葳一扫刚刚气定神闲的模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心里越发肯定,定是这厮收买了宫人,为了怕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不慎暴露出什么来惹人怀疑,这才推三阻四的。
就算那宫人都站李葳那边,他也有办法策反一两个做伪证,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李葳背上隐瞒先帝遗愿的罪名。
思及此处,平阳王一颗心激动不已。
“孤行的正坐的端,有何可心虚的,既然皇叔坚持,那就唤了宫人同太医都过来吧,希望皇叔待会儿不要后悔才是。”
李葳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