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桂芝牵着邱佳乐出去送几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陈婶子过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个身穿军装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诶呀,桂芝在家呢。这个军官是你家铁山的战友,今天过来就是特意找你的。”
司小小和马致远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为什么这大过年的,邱铁山不亲自回来,而是让战友过来帮忙探望家人。而且,他手里捧着的那个木盒子是什么?
司小小和马致远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了,于桂芝的心里更是跟明镜一样,就连邱佳乐都觉得气氛陡然间变得可怕了。
于桂芝扯了扯嘴角,强装镇定的说:“小同志是我家铁山的战友啊,他也真是的,自己不回来还要麻烦小同志你过来瞧我们。”
“嫂子!”小同志抱着木盒子的手紧了紧,眼眶登时就红了。
“对不起嫂子,是我对不起你们。铁山同志要不是为了救我,他就不会,他就不会。。。。。。。”
一米八的糙汉子,就这么抱着那个木盒子哭得泣不成声了。
这一刻,于桂芝的精神世界顿时崩塌了。邱铁山已经半年没有往家里寄过信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在这一种可能真真正正的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接受不了。邱铁山不在了,那她婆婆该怎么办?乐乐该怎么办?
支持不住的于桂芝,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司爱党赶紧伸手将人扶住,于桂芝这才没有倒下去。
邱佳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开始变得不安了。
“妈妈。”
一声妈妈,这才缓缓叫回了于桂芝的理智。是啊,邱铁山不在,她就更不能倒下去了。
她握着邱佳乐的手紧了紧,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心绪。
一旁的陈婶子这会儿也是红了眼眶,邱铁山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就没了呢。
那个抱着木盒子的小同志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直呢喃着,“对不起。”
于桂芝深呼吸了一口气,争取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我知道了,那个盒子里面就是铁山吧。真是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要劳烦小同志过来跑上一趟,送我家铁山回家。”
说完,于桂芝深深向那个小同志鞠了一躬。随即伸手,等着小同志把那个木盒子交给自己。
司小小已经把去牵邱佳乐的手了,试图把他先带走,不让他看着这一幕。
可是一向乖巧的邱佳乐这会儿却是倔强的厉害,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妈妈。任凭司小小怎么哄,他也不愿意跟着司小小走。
小同志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渍,缓缓将盒子交到于桂芝手上。
于桂芝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多谢小同志了,送我家铁山回来。你休一次假也不容易吧,嫂子就不留你了,你也赶紧回家看看家里吧。”
“不,我不走。铁山同志都是为了救我才丧命的,我应该给他磕头的。还有你们一家老小也不容易,咱们也得商量商量接下来我要怎么照顾你们。”小同志倔强的说。
于桂芝抬眼淡淡的看着那个小同志,“我们一家老小很好,不需要你帮忙照顾。战场上弹药无情,他能为国捐躯也是他的造化。
我们作为家属更不会以此要挟什么,在他身后还抹黑他的名声的。至于,你想要给他磕头。
我觉得这也是应该的,他毕竟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给他磕头也是人之常情。那这样把,你就在这里给他磕一下吧。”
“不摆灵堂吗?”小同志疑惑的问。
于桂芝眼神闪了闪,“嗐,这不是害怕耽误你回家的时间嘛。就先一切从简吧,你就在这里磕完头,就赶紧回自己家去吧。”
小同志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于桂芝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情愿,他很快就捕捉到了。
小同志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拔高了音量。
“你是不是不想给邱铁山同志摆灵堂?”
于桂芝眼中的慌乱更甚了,努力的找补着。
“不是,怎么可能会不摆呢,这不是怕耽误你的时间吗?”
“呵,我说呢,为啥铁山同志都已经结婚了,一直都着急回家探望呢。原来是娶了你这个不识大体的女人,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国家的烈士你知道吗!”
小同志嘶吼着,气的额间的青筋直蹦。
司小小不悦的瞪了一眼那个小同志,想要带着邱佳乐先回屋去看看邱老婆子。
可是邱佳乐见一个男人凶巴巴的指着他亲妈的鼻子骂,小家伙更不愿意回去了,直愣愣的挡在于桂芝身前,一副保护状。
马致远冷硬的瞪着这个小同志,“邱铁山救你一命,不是让你这么站在他家门口指着他的爱人破口大骂的。”
邱佳乐仇视的盯着小同志,“你是坏人,我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司爱党更是把于桂芝护在身后,那眼神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这个小同志一样。
陈婶子这会儿也才反应过来了。
坏了坏了,人家邱老婆子还病着呢。这要是听到这唯一剩下的一个儿子也没了,她哪抗的住啊。
“那个,军官同志啊,你还是先走吧,别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了。”
“邱铁山同志,在外保家卫国,是人民的英雄。在内为了这个小家,拿命换钱让家里人吃喝不愁。
可是这个女人给邱铁山同志摆个灵堂,让邱铁山同志风光大葬都不愿意,这个女人她对得起邱铁山同志吗!”
小同志双目猩红,心里的对邱铁山的愧疚之情和此刻对于桂芝的恨意交织在一起。
“你们这一群人对的起我们这些抛头颅洒热血在外保家卫国的战士吗?现在还要由着这个女人,连一个葬礼都不给邱铁山同志吗?”
陈婶子急的都想伸手去捂这个小同志的嘴了,这人怎么回事啊,咋嗓门还越来越大了呢。
“诶呀不是,小同志,你先跟我回居委会,我跟你解释。”
可是已经晚了,院里已经缓缓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了。
偏偏小同志还在气头上,一把甩开了陈婶子的手。
“你们还想支开我,我告诉你们,没有可能。邱铁山是国家的烈士,你们不愿让他风光大葬,我自己给他办葬礼!”
“桂芝啊!”邱老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
浑浊的双目好似又带着那么一丝清明,她抓住于桂芝的手。
“桂芝啊,我刚才怎么好像听人说了铁山的名字了呢?铁山他是不是出事了?”
于桂芝咬了咬唇,将泪意憋了回去。把手中的木盒子递给一边的司爱党,她则又重新搀扶起了邱老婆子,一步一步将人往院里领去。
“没有,妈你听错了。我和小小他们这里聊铁山小时候的趣事儿呢,他们听了也觉得十分好笑呢。”
司小小赶紧附和,“是啊,大娘,我们就刚才聊得太投入了。外面风大,你赶紧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