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今日回来的也晚,相看的事算是成了一半,成的是她亲眼看到了人,扫兴的是沈应珩没去。
回到明静居,卓氏换了衣裳,听管家汇报今日的事,说到顾府送来的礼物被沈应珩亲自返了回去,卓氏气得摔了杯子。
在厅里伺候的丫鬟们全部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梅香偷偷看了一眼卓氏的脸色,快速低下了头。
听清了事情的缘由,卓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门房的小厮都是瞎子吗,看到沈应珩也在,就不会变通一下,等沈应珩走了再说?她就不信顾青鸾会主动给说这件事,一群没眼色的东西,过几日府里要设宴,款待沈太傅的友人们,每年过年顾府送来的礼物中,必定会有很多文人们喜欢的字画和书法,更不要提那些有来历的古董和书籍了,上次就没有拿到,这次又是一场空。
这让她一个名声在外的主母面子往哪里搁,以前摆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再拿出来,连日后出席宴会小女儿的衣裙和首饰也都成了泡影。
这几日她查看大儿媳和二儿媳娘家送来的礼物,官宦之间来往送礼都很简单,都说礼轻情意重,真正能拿出手的没几样,卓氏心里就等顾家送礼呢,谁知愿望落了空,气得卓氏真想当即让顾青鸾再回一趟娘家,把那些礼物都拿回来,这次一定让他们从正门走。
可是哪里有婆母问媳妇主动要礼物的道理,卓氏思来想去,叫来卓茹昕,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卓茹昕是卓氏的侄女,她这次回门,也带了些礼物回来,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卓父在翰林院,平日里油水也不多,维持一家的日常开销已经是刚好,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再拿来给她带回夫家。
她知道也理解婆婆的难处,随即表示回去跟沈应淮商量,卓氏话也没有说透,对卓茹昕的行为表示欣慰,本来府里三个儿子已经娶妻生子,都有俸禄,每年该在新年伊始给家里交一年的所谓的日常开销的生活费,只是沈应淮和沈应贤多年不在家中,去年一年的中公,都是顾青鸾嫁过来时,顾家又另外送的五千两银子,和几个农庄。
今年顾家的礼物被退回两次,之前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沈太傅那点俸禄都被他拿去买字画,落到卓氏手里压根没剩多少,要不是有她的嫁妆和顾家送的几个庄子,估计这个年都够呛。
年前她还给两个儿子翻新了院子,这会真的是没什么钱了。
卓茹昕走了,卓氏还坐在灯下思虑。
顾家实在是有钱,虽然当初因为顾青鸾的出身, 她十分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不得不承认,顾青鸾嫁过来一年多,没犯过多大的错,也没有忤逆过她,彼时沈静柔跟她关系也算好,自己从来没操心过女儿的穿着打扮,顾青鸾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要是遇到过节,又或者她和沈太傅的生辰,顾府送的礼物更是一堆堆,库房摆都摆不下。
但是卓氏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已经是户部侍郎,年后说不定会升为户部尚书,身份只会越来越贵重,一个低微的商户之女做尚书夫人的头衔,始终会是遭人笑柄。
士农工商,这是历朝历代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何况顾青鸾已经外嫁,顾家再大的富贵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成亲前,卓氏也差人去打听过,顾府的继室跟顾青鸾的关系并不好,她自己还有两个儿子,等顾慎之去了,顾家即便再有钱,跟顾青鸾也没关系。
想到这里,之前还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过分的卓氏,又立刻坚定自己的立场,还是得给儿子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就算是平妻或者是顾青鸾自动降妻为妾,沈家不会苛待她,也不会将她赶出太傅府便是了。
打定主意,卓氏洗洗睡了,临睡前,她嘱咐嬷嬷,明日要三个儿子一早来吃早膳。
听雨阁
沈应贤一进屋子,便倒在床榻上。
郑宝珠已经梳洗过,也散了头发,正窝在被子里看话本。
京城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很多新奇的东西她之前都没有见过,尤其是这些话本子,里面底色故事她特别喜欢,过年这段时间她也没什么事,每日除了吃好吃的零嘴,就是看话本,儿子身边有乳母和丫鬟伺候,她也不需要多操心。
看到自己的相公进来,郑宝珠眼神都没有从话本子里离开。
“换衣服了吗?沐浴了没?儿子睡下了,不要再去把他弄醒了。”
沈应贤呈大字形摆在床上,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他好几年不在京城,也没去看过舅父,今日跟着卓氏回卓府,又跟表弟开导了许久,之后的宴席上,大哥不善饮酒,他一人充当两人使,跟舅父还有表弟小酌了几杯,下午又陪着卓氏在花厅里跟舅父和舅母聊了个把时辰,晚上风冷,回程时,他一人骑马跟在马车旁,又不能骑太快,可把他冻坏了,早知道今日他应该披件斗篷再去。
都怪老三,沈应贤在心里抱怨,以后他可再不帮这样的忙了。
清远居
沈应淮换了衣服,又去看了已经睡下的两个儿子。
卓茹昕被卓氏叫走了,他精神还算尚可,于是边坐在窗边看书,边等自己的妻子。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卓茹昕才回来。
“娘叫你去可是有要紧事?”看着妻子一脸疲惫地从外面进来,沈应淮上前体贴地接过妻子脱下的斗篷。
“没什么大事,就是说今年一年府上中馈之事。”丫鬟过来伺候她净了手,又换了身衣服,夫妻俩坐到暖榻上闲聊。
“我知道了,你看看我们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或者明天跟弟弟和弟媳们商量一下看我们三房每房出多少便可。”
“我也是这么想,明日跟弟妹们商量一下吧。”
夫妻二人达成共识,一同歇息。
倾云轩
顾青鸾的小日子已经过去,她美美地沐浴一番,今日回娘家,看到弟弟和爹很好,她也算是暂时安了心,因此早早上了床。
等沈应珩从前院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睡熟。
看着妻子的睡脸,沈应珩摸了摸妻子已经结了疤的伤痕,给她掖掖被子,去了书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