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厂里广播站的广播忽然响起来,先是一段极有时代特色的歌曲,之后就听到大喇叭里面响起播音员甜美又严肃的声音。
“广大工友请注意,广大工友请注意,下面播放一个紧急通知!
我厂机械冲压锻造处,六车间工人吴凤成,因盗窃生产队财物,于昨晚畏罪潜逃,现全厂通报,凡有知其踪迹者,希望踊跃举报,有知情不报者,一经查出从严处理。
另有二车间工人贾东旭,聚众赌博,寻衅滋事,对吴凤成盗窃公家财物知情不报,故意误导衙门人员办案,负连带责任,勒令停工反省,保卫处拘留半月……”
“广大工友请注意……”
厂里的广播一直连续播放三遍,想不注意都难。
傻柱正在后厨打盹,这时候总算听到最想听的消息,立马就精神起来。
周处长果然手段通天,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都能扭转乾坤,这个人情卖的值得,借着他的手收拾贾东旭都是其次。
主要的是自己重新建立起跟周处长的关系,只要相处好了,最起码未来十几年都不用担心日子不好过。
这位在起风年代,可是站在风口浪尖的那批人之一,最后还能功成身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后来听说还身居高位,不过两人没有交集罢了。
现在只要稍微运作一下,自己就能乘上一艘不会翻掉的大船。
傻柱明白,广播虽然只说了贾东旭被拘留,这肯定是表面处理结果,好戏肯定在后头,这小子完了。
吴凤成也算命好,跟周振国一起偷猪犯事,说他畏罪潜逃,实际上就是被周家给安排送走了,主犯没抓到,那周振国肯定就屁事都没有。
只要吴凤成聪明点,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等几年风头一过,也不是没有重新归来的机会。
在这个年代偷生产队的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就是偷点杂粮鸡鸭,被巡逻的民兵发现打死都不稀奇。
吴凤成也清楚,偷猪被抓枪毙两个来回都绰绰有余,他能逃出法外,高兴都来不及,对周家也感恩戴德。
听到广播里的消息,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知道这两个人的都开始议论纷纷,食堂的几人也不例外。
小胖子第一个跑到傻柱跟前:“师父,这贾东旭不是你们院里的么,平时跟您的关系最好,这怎么回事?您知不知道?”
在一旁喝茶的老张也凑过来,“是啊,柱子,贾东旭是不是平时总到食堂找你的那小子?看着挺机灵挺好的一个小伙,这是也不知道躲过去?”
傻柱点点头,“我也不清楚,昨晚就听说他因为聚众赌博被抓,还跟着易忠海到厂里打听情况来着,这事在我们院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今天一大早刘树涛到我们院里报信,说贾东旭举报吴凤成,跟着衙门的人去找贼赃,这会怎么就成了包庇犯,我也是一头雾水。
广播要是不说这事,我还以为他立功了呢。
刘树涛今天早上来我们院里报信,为了吃喜,还跟贾东旭的老娘发生冲突,两人都打到一块,那场面叫一个乱
贾张氏慌乱中失手还把他孙子踢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呢。
真是黄鼠狼专挑病鸭子咬,前天他们把我们后院的老太太给绊倒,个把月是下不了地,这会还得出人伺候着,真是倒霉透顶啊。
不管怎么说,我也跟贾东旭关系不错,这时候我不帮个忙怎么办,他们家现在完全乱了方寸,我回去帮着照看点。”
“啊,这也够倒霉的,孩子没事吧?”刘岚问道。
众人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傻柱也没多说,“不清楚,早上我帮着送医院,说是挺严重的。
张师傅,中午您照看一下食堂工作,我回去给他们家送个信,告诉他们贾东旭的事情,这边就辛苦几位。
他们家的事情,等我回头再跟你们细说啊。”
说完,他脱下工作服就往回走。
傻柱心里这个美,贾东旭轻易不会被开除工作,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也是偷猪犯的一员,不过这不可能,生产队猪丢的时候,他跟一帮人一起打牌,有的是不在场的证明。
周处长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这么凭空污蔑他,若不是为了把周振国摘出来,顺便敲打一下韩科长他们,贾东旭都不一定跟着挨收拾,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贾东旭就算站错队,给一点小教训,他真正想对付的是韩科长那一派的人。
周处长不跟贾东旭计较,但是别人不行啊。
这一回他是彻底把周振国给得罪死,以那位的性格,用不了几天就的把小鞋给贾东旭穿上。
周振国这人,恩怨分明,明着整贾东旭还好,若是玩点阴的,指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让贾东旭往里钻呢,好戏才刚刚开始,等着看戏就成。
以傻柱对贾家的了解,现在贾张氏一定在医院陪孩子,别的事情她不上心,但是只要涉及到棒梗,那贾张氏绝对百分之一万紧张。
如今他们家没人,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当,倒是方便自己行事。
回到院里的时候,易忠海已经愁眉不展的站在贾张氏家门口,跟哭哭啼啼的秦淮茹不知道在说什么。
身边则是几个院里的大妈幸灾乐祸的在看热闹。
见到傻柱回来,易忠海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柱子,有心了,知道提前回来看看,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到厂里就听到这消息,车间都没进就转回来,你说东旭这孩子怎么还吃上挂落。
早上那个刘树涛还来说他是举报有功,这一会功夫就变成包庇罪犯,知情不报,这反转来得太快,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傻柱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一大爷您说的对,我现在也是一脸懵,这跟我们打听到的情况一点也不一样,应该是我旭哥得罪人了,不然不会出这事。
听广播说是拘留半个月,只要能保住工作就好,别的以后再说吧。
我在厂里给几个领导做过饭,也就混个脸熟,回头我就帮着运作一下,看看能不能尽快把我东旭哥给放出来。
一大爷您是能人,也跟着使使劲,咱们不能看我旭哥的笑话。
你说他们家怎么所有的烂事都赶到一块了呢。”
易忠海无比满意傻柱的表现,虽然不指望傻柱能出什么力,但是这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你说的对,咱们不能乱了阵脚,现在最要紧的是帮东旭保住工作,我有几个老朋友,也都做了厂里的领导,到时候我去求他们看看。”
秦淮茹眼里散发出希望的光芒,“傻柱,一大爷,我们家东旭的事情就全指望你们两位了。
现在我连主心骨都没有,你说这家里怎么就忽然遭受这些变故呢,连个能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我可咋整啊。”
她说着话,眼泪哗啦啦的淌,滴落到小当脸上,这孩子似乎能感受到大人的悲伤难过,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傻柱一拍脑门,“光顾着说话,正事差点忘了,嫂子,棒梗咋样?我这一上午心都不托底,就一直惦记这孩子,你说大人出事,孩子也跟着出事,流年不利啊。”
易忠海叹口气说道,“行啦,你就别火上浇油,棒梗哎。”
一说到棒梗,秦淮茹哭的更凶,“早上你不也看到了,重度脑震荡,耳膜穿孔,眼底出血。
我回家时候这孩子才醒过来不大一会,不是抽搐就是呕吐,大夫说是脑震荡的正常反应,现在只能住院观察。
刚才聋老太太打发人去找我婆婆伺候他,我婆婆没办法让我回来照看家里,本指望东旭赶紧回来帮一把手,可是这节骨眼上东旭还出事,呜呜呜……棒梗又这样,弄得我这心都快碎了。”
秦淮茹说不下去,眼泪哗哗的,现在不是卖惨,是真的闹心。
后院一个跟聋老太太好的大妈还在一边嘀咕呢,“装可怜有什么用,聋老太太现在饭都没吃上,你们家出事,也不能把老太太给饿死吧
你要是现在不过去伺候他,恐怕还得摊上大事。”
傻柱心里这个乐啊,这就对了,这才哪到哪,秦淮茹你就消停在家感受这生活的煎熬吧。
还有棒梗你这个小畜生可千万不能死啊,不然你这个傻爸以后怎么让你重新做人。
“嘿,王大娘,你就先少说两句吧,没看我嫂子都哭成泪人了,咱不帮忙也不能落井下石是不是?”
傻柱随口怼那个正在小声嘀咕的大妈,然后对秦淮茹说道。
“嫂子,你也别着急,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这节骨眼你可别在倒下,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就真完了,东旭大哥指望不上, 不还有兄弟我么,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何雨柱保证义不容辞。
平时我在家能帮你哄一下小当,帮你减轻点负担,毕竟我也伺候过我妹妹。
后院聋老太太就没办法,毕竟我一个老爷们,不能给她换洗啥的,这事就得你自己辛苦点,院里没几个能伸手的。”
傻柱嘴里说着这话,眼神却朝着易忠海飘过去。
易忠海叹口气跟着说道,“傻柱说的对,你是家里唯一的好人,这时候里里外外还得全都指望你撑着。
后院的聋老太太你不用太担心,我让你一大妈白天帮着照看点,你也能抽出时间医院家里来回跑。
晚上的时候就得你自己伺候好,这是咱们院的老祖宗,谁也惹不起,你上点心伺候着,别让她不顺心在搬到你们家住就麻烦了。
傻柱你是厨师,淮如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你抽空给做点饭吃。
反正你上下班也不用按时按点的,相对来说时间也多,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傻柱点头,“您说这话干什么,东旭是我好大哥,替他照顾家人不是我应该做的么,是不是嫂子。”
傻柱有些疑惑,这易忠海似乎特别照顾贾家,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来很多事情自己还是知道的太少,有机会得深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