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浪牵起他的手,“走!东方哥哥,我带你回家!”
身后的尸人群龙无首,立在原地相互拉扯着。东方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红浪牵着往前,嘴角扬起了久违的浅笑。
东方源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少将军终于恢复神智了?”
楚帝气的咬牙切齿,“国师,可还有他法?”
“既然他不听指挥,那就只能毁了这枚棋子了!”
国师从袖口掏出一个木盒,里面卧着一枚肥硕的母虫。他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指,将虫子狠狠的捏碎,绿色的浆液,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啊!——”
东方故痛的翻滚在地,脑中的子蛊涌入每一条血脉,疯狂的啃噬他的脑髓。
“快,红莲,快杀了我!”东方故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哀求他。“求你,杀了我,否则我立刻会像他们一样,变成嗜人尸魔!”
“好!”红浪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东方哥哥,我会带你回家!”
一剑落下,东方故尸首分离。
地上的头颅,嘴里还念叨着,“可不可以,再叫我一声夫君!”
“夫君!你歇息吧!”红浪伸手替他合上双眼。而自己,却早已泪眼朦胧,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扯下月纱裙,裹住东方故的头颅,斜背在肩上,抱着东方故的尸身,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
正如雪山之巅,他浑身是血抱着她下山那样。如今,由她来带他回家。
没有了尸王控制的尸群,像是一群疯狗,到处乱跑,有的自相残杀,有的闻到生人的气息,向楚帝那边奔去。有的跟随楚红浪和东方源挤向城门。
“快,来人过来关城门!”东方源独臂难支,可城门外只剩下三五个残兵,根本不是尸人的对手。
楚红浪将尸身放下,把东方故的头颅举到群尸的面前。那些恶心的东西,闻到了尸王的气味,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东方故和另一个独脚士兵奋力合上了铁门。
“天啦,总算捡回一命!”东方源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瘫坐在城墙下。
“大人,你去前方求援吧!这里我来守着!”
红浪单手执剑,背着东方故的头颅,孤身一人立于城墙上,像个英勇无畏的神明,守护着背后千千万万的百姓。
“公子保重!”东方源屈身致敬,骑上他的白马驰骋而去。
尸人分作三批,一些努力的攀墙,来一个左红浪斩一个,来一对,左红浪斩一双,就这么一直耗着。
另一批人,往西,去往越州,那座横尸遍野的死城,他们捡着腐臭的尸体,又啃食了一遍。
还有一批,杀回了南楚。国师和楚帝,在将士的包围下,落荒而逃。最终,还是被尸群包围,啃得尸骨无存。
轩辕予恒和周行赶来的时候,红浪撑着剑,在城墙上摇摇欲坠,他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独自一人滴水未沾的同这些尸人搏杀,身上已经体无完肤,布满了爪痕和齿印。
而城墙外,是数不尽的头颅,像一颗颗臭鸡蛋,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不管那气味有多难闻,她至始至终都把东方故,稳稳的挎在背上。
“红浪!”轩辕予恒飞上城墙,将他抱下。
“你终于来了!”红浪干裂的嘴唇,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这是她再入凡世后,初见轩辕予恒。他美貌依旧,只是鬓角多了几缕白发。
“你才十七啊!”怎地就有了白发呢?红浪心疼的抚摸他的脸颊,终是体力不支,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
“你睡吧,这里交给我!”予恒用袖子,替他擦净脸上的血迹。
将红浪安置好后。予恒与周行两人打开城门,率领六十万大军,与万人尸魔进行了浴血奋战。
最终,以二十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将所有的尸人全部砍杀。
一日后,红浪醒来,予恒问他。“为什么会孤身一人来南境这蛮荒之地。”
红莲苦笑“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算命的瞎子。他说南方有大劫,唯我可解。所以我便来了!”
“瞎子说的你也信?”予恒把手中的药吹冷了,递给他:“你也真够胆大的,一人独战群尸,也不怕他们把你给吃了。”
红浪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龇牙咧嘴。“我这不好好的活着么!”
“那是你命大。”恒予接过他的空碗,埋怨道:“下次要再这么莽撞,置自己生死不顾,就莫要做我兄弟了。”
“好了,知道了!”红浪像个女孩子一样嘟起嘴唇,可予恒并未察觉他微妙的表情。反而问他,
“你怎么敢独自一人去见东方故,他可是连自己叔叔都不认识了,你就那么自信,他能认出你?”
红莲默怔,那是因为我相信他,可以认出我是红莲啊。
“来的时候,偶然间我听一个南楚人说,东方故成为尸人后,谁都不认识,却只记得一个名字,红莲。于是我就想着扮成妹妹的样子,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唤醒他。”
予恒仔细的看了看红浪,哈哈大笑“你哪里像红莲了?她可比你漂亮多了。下次,可不许再穿成这样出来笑话人。”
红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东方故哪怕成为了尸人,都能认出她,而你却是见面不相识,相逢成枉然。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红浪转移了话题。
“灭了南楚,统一轩辕,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也是他的使命。
“好!祝殿下一统天下,开创太平!”
予恒看着他真诚的模样,忍不住告诉他:“陛下已经驾崩了。那个白发畜生,我也杀了,把他剁成了三千块。红莲之仇,我替她报了!”
“好!”红浪眼中泛着泪花,并不是因为他为自己复仇而感动。而是庆幸,他的劫,终于解了。
看来普渡那个家伙没有食言,等去了天庭,要去功德殿,替他好好的记一笔。
她当初选择了东方故,而轩辕予恒也没认出她,两人,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你有伤在身,就不要随我出征了,我让人护送你回南山,好好养着。听到没?”
“好!”红浪应承着。“正好,我也要带东方故回南山!”
一想到他将那个腐臭的头颅,背了整整一天一夜,予恒就忍不住恶心。“你还要把那个臭玩意背回去?你不怕熏死啊?”
红浪狠狠的瞪着他:“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当初,他满身血窟,都坚持着把我,我——我妹妹的尸身抱回来,如今我怎么就不能带他回家,入土为安?”
予恒被说的有些愧疚。东方故确实是个令人倾佩的好男儿,就凭他沦为尸人都还记得红莲,就该带他回去厚葬。
突然想到什么,予恒尖叫“你该不会是想把他葬在红莲旁边吧?”
红浪质问他“有何不可?”
“那是我死后的位置,红莲是我的妻,我不许你这样做!”予恒气的跳起来。
“你和东方故一样,并未和红莲正式成亲拜堂。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东方故先死,葬左边。等你死了,葬右边,行了吧!”
人死后,尸身不过一个躯壳而已,管他一个两个三个的,只要愿意葬在一块,热闹热闹也挺好。
“不成,我是君,他是臣。我葬左边,他葬右边!”这是予恒最大的让步。
“好好好,依你!”红浪才懒得跟他争执,回去后我就把东方故先葬左边,难道你还能挖了坟墓不成?谁让你不记得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