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拯救真正做好准备被他们所拯救的遇难者」
警察们来得很及时,卡在事情被成功解决的第一时间,好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便成功抵达了事发现场,犯人们被绑得结结实实,刚来的警察们都不需要过分收尾。
可以说这就很有日本警察的风格。
如果不是这场绑架事发突然,迹部景泽都能怀疑他们是故意卡着时间点在出警,不然神仙来了都不能这么巧合。
不过这个点依旧在上班的警察叔叔们也确实很辛苦就是了。
而他们,就算是咒术界的最强们,该做笔录的时候还是需要按规定办事。
时间已经很晚,迹部景泽他们不愿吵醒辅助监督来处理后续,于是家入硝子陪着吵吵闹闹的五条悟去取他买好的零食,而迹部景泽和夏油杰老老实实守在原地等待着警察一个个做完笔录。
被逮捕的歹徒们已经蒙上了黑色的头罩,双手被镣铐锁住,几个警察持枪守着一行罪犯。
从便利店成功出来的时候,夜色依旧浓郁,晚风轻拂。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迹部景泽的瞌睡也醒了不少,他拿了一罐咖啡,眼底温和地注视着眼神略显飘忽,神色微微疑虑的夏油杰,随即笑着问:“杰,普通人也很厉害对吧?”
“……对。”夏油杰有些僵硬,下垂的指尖微微一动,但是话说出口之后就变得顺理成章,他眉头舒展开来,笑容重新爬上了脸颊:“确实很厉害。”
夏油杰是发自内心如此觉得,金发的少年和他的同伴们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是展现出来的坚毅和勇敢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名咒术师。
——他们只是奋斗的领域不一样,但他们都在努力保护着这个国家的人民。
甚至于说如果警察这份职业还有保护民众的义务的话,那么咒术师却全靠个人品德罢了。
“这就是你打算让我看到的?”夏油杰轻笑着问,语气里带着轻飘飘的委屈:“原来阿泽也是‘五条派’吗?”
迹部景泽一愣,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他并非想要配合五条悟玩一场扮猪吃虎的小游戏,也并非想要加入挚友们关于“自我”与“正论”的讨论,他的三观向来比同龄人自私得多,没有拿出来放在一起比较的价值。
而他的两个同龄人定位太过于凌驾一切。
一个是五条家的“神子”,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咒灵天花板的大人物,一个是咒术界首屈一指,百年一遇的超稀有平民天才。
这样的存在,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三观都并不稀奇。
毕竟他们有足以自傲的实力。
相比较他们,自己就更加普通了。
普普通通的术式,普普通通的出身,普普通通的活到现在。
相比较咒术师这份职业,他又觉得自己更像个商人,但无论哪一种,他都跟自己的小伙伴们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总的来说,就像他入学的意愿那样,他通常更愿意以“交易”的方式来看待问题。
所以正论也好,自我主义也罢,只要有利可图,便不是什么坏事。
他也无意介入夏油杰的人生,他只是想给挚友打一剂预防——普通人并非全都是弱者,面对如此绝境,他们依旧可以逆风翻盘。
即使是面对咒灵,普通人或许需要帮助,但他们并不需要拯救。
因为即便没有咒术师,世界依旧会转动,因为世界本就属于普通人。
——所以不需要对咒术师所谓的“责任”过于热情。
况且,咒灵诞生于普通人的恶意,足以诞生这种程度咒灵的普通人,怎么能觉得对方就是弱者呢?怎么能要求普通人都会具有真善美呢?
迹部景泽抿了抿唇,舌头上甜腻腻的味道早已消失,五条悟的零食还搁置在收银台上,家入硝子正陪着不甘心的他计算零食的价格。
视线所及里娃娃脸的混血小子正被他的四个同伴搂在怀里蹂躏着,金灿灿的毛毛揉着满头乱翘,他们笑容灿烂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如同小太阳一般明亮。
也许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比一般人更懂得“人性本恶”,迹部景泽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怀揣了“锄强扶弱”信念的人能在咒术师的道路上走多远,但电影里总喜欢把世间最纯洁的东西污染给人看,现实亦然。
如果杰会因为‘正论’而赔上自己的人生,那可真就是太不划算的买卖了。
迹部景泽身体里流着商人的血统,是商人就会均衡利弊,可是他的同伴们并不喜欢做这么复杂的事,他们拥有一腔热血,捧着一颗最稚嫩真挚的初心在做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事。
他无法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自己的友人,就像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的人生之间横贯着世家与普通人的裂隙一般,迹部景泽本身的存在也和夏油杰有所不同。
但即使是如此,迹部景泽更不喜欢把自己最珍贵的家人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于是在察觉那两个警校的少年也许真的能在逆境中反败为胜时,他果断放弃了一步到位的解决方案,难得地采取了更麻烦的方式——耳听为虚,不如让杰亲眼去看看,他所保护的弱者,也许只是他的“主观臆断”。
要是杰能够稍微有所意识就好了,咒术师是特定背景下人类与自然对抗而生的产物,我们无法应对所有的危难,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但人类自己可以。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平等地拯救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只能拯救真正做好准备被他们所拯救的遇难者。
“杰。”
“嗯?”
“天气逐渐凉快了。”
“嗯。”
“悟的生日快到了吧?”
“是啊。”
“我定了神户一家非常有名的温泉旅馆,等悟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不能总是让他太得瑟哦,阿泽。”
“诶?我没有吧?”
“那就一起去吧,据说冲绳的海边也挺有意思。”
“冲绳吗?我会留意的。”
迹部景泽想,他的同伴们都不如他这般市侩算计,那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好好看好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