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艳心里,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掐了一下,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几年前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福宝儿说的?可是她怎么猜到的?
“我......我......和我没有关系,”周学艳艰难开口,“那是一场意外......”
公安同志也没有期待周学艳会承认,但是没关系,审问还长着。
而另一边的问询室里,福天明把昨晚上的事都回忆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地方有问题,要说奇怪,就是周学艳昨天对李英和成材的态度,好了一些,还亲自煮了蘑菇给他们吃。
孙大妞也一脸认真:“公安叔叔,我娘肯定是不小心,我和弟弟也吃了蘑菇呢,只是吃得少没啥事。”
这会儿的功夫,公安已经问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心里很是鄙夷,也太乱了。
“据我们了解,李英和福天明才是正经夫妻关系,而周学艳只是福天明在外面认识的女人,”公安皱了皱眉头,“周学艳是有犯罪动机的,而且,你们所摄入的蘑菇极少,只会造成腹泻呕吐之类的后果,而李英和福成材,若不是抢救及时,很可能就没命了。”
这话让福天明心里一咯噔,是啊,昨天周学艳一副讨好的样子,还说什么以后在家里都听李英的,不会再惹她,希望李英能原谅等等。
李英和福成材几月来,在家里处处受欺负,没吃过多少饱饭,蘑菇鲜美,二人嘴馋吃了不少,可不就中毒严重嘛!福天明是知道自己不爱吃这玩意儿的,昨天并没有吃多少,可是,为啥孙大妞和孙解放也没事呢?
公安也正因为这个疑问,对孙解放和孙大妞发问:“你们昨天为什么只吃了那么一点儿蘑菇?”
孙大妞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拳头,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以前有过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吃蘑菇了。
但是她不会这样说,孙大妞故作天真:“我和弟弟不爱吃蘑菇,所以吃的不多,昨天还有别的菜能吃。”
这意思就是,如果没有别的菜,他们就吃了,现在轮的到谁挑挑拣拣?
福天明也点头附和:“对,没错,因为这蘑菇是山上随便采来的,不值钱,要是普通粮食,我们可不敢浪费,都得全吃了,那可能就都没命了。”
然而孙解放虽然也十岁了,却远没有姐姐聪明,他很疑惑地开口:“是我娘不让我们多吃的啊,做饭的时候她跟我说,蘑菇里面有小虫子,洗不干净吃了就拉肚子,她让我只能吃两口。”
这话说完,满室寂静。
孙大妞的汗已经顺着后背淌下来了,她强忍着发抖的声音开口:“没有啊,咱娘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孙解放挠挠头,好像娘让他跟姐姐说一声来着,“姐姐你不在,我......我忘了告诉你了。”
孙大妞心里彻底凉了,看对面公安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判断。
福天明还兀自愣着,他有点儿理不清头绪了,什么意思?孙解放说的话,是说周学艳故意不让她孩子吃蘑菇的?那就是她明知道有毒,还要做出来让他们吃?
“这个贱人!!”福天明猛地站起来,就想冲出去教训周学艳一顿。
公安大喝一声,“站住!给我坐下!这里不是你们乱来的地方!”
福天明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坐了下来,他不明白,事情咋发展成这样了?要是李英和成材真的被毒死了怎么办?
问话问到这个程度,公安已经心里门儿清,接下来就是把物证人证搜集完毕,往周学艳面前一放,就不怕她不招认了。
福天明几人从派出所里出来时,福宝儿正在外面被赶进城的蒋凤霞和福满山数落,一声不吭就跟着进了城,可把家里人着急死了。
福宝儿乖巧认错,下次还敢。
看到儿子出来,蒋凤霞吝啬的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活该,谁让他一意孤行非要把周学艳留在家里,这女人心够狠,对自己对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福天明眼睁睁看着爹娘理都没理他就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自己都这么惨了,还不能得到爹娘一个原谅吗?
福宝儿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瞅,孙大妞仇恨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十一岁的孩子,居然心思这么复杂,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在酝酿什么报仇大计。
有点儿意思,福宝儿冲她挑了挑眉,得到对方更加怨毒地注视。
“大妞,你一会儿带着解放跟于大夫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是添乱,”福天明现在对这俩人也是烦得很,“你娘的事还不知道咋办,要是判了,你们就回老家去。”
孙大妞知道周学艳一旦出事,等着她和孙解放的处置,绝对算不上好,但此刻听到福天明无情的话,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怨恨。
她娘也是为了这个男人,才动的手,可福天明太过无情了些,看来她要仔细想想以后的出路了。
等姐弟两人到了家,于世辉还体贴地嘱咐,食物中毒后,身体很虚弱,如果出现发烧腹泻这样的症状,一定去家里找他,他今晚不会锁门的。
孙大妞乖巧点头,拉着弟弟的手进了屋,她很熟练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又给自己和弟弟做了饭,这样的事,她显然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
到了半夜,孙大妞因为想着周学艳的事,迟迟睡不着觉,她翻了个身,朝着孙解放的方向。
孙解放睡得好像不是很安生,呼吸很重,孙大妞觉得他嘴鼻里呼出的气体,很热很热,她摸了摸弟弟的胳膊,脸,额头。
有点儿烫,是发烧了吧,以前听村里人说,谁家的儿子就是因为发烧没治死了的。
孙大妞收回手,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一会儿想到爹娘和爷奶为了弟弟,不让她吃饭,一会儿又想到将来,自己带着弟弟该怎么办。
如果,孙大妞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说如果,弟弟不在了,她是不是就能留在这里?
她可以干很多活的,也可以吃很少的饭。
只要孙解放不在了,她就有希望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