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进屋的时候,江母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频频落在了那妇人的身上。
那妇人年纪四十上下,长得十分气派,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对方察觉到了江母在打量自己,朝她露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
江母见状,心中越发的不安。
也不知道这妇人是什么人,对方来此是何目的。
“爹爹。”江晚看到坐在屋里的父亲,朝他唤道。
“晚晚回来了。”江父看到女儿,露出慈爱的笑容。
“爹爹、娘亲,这位是张嬷嬷。”江晚指着跟在她身边的妇人道。
那负责赶马车的车夫在马车上守着,并没有跟进来。
“江老爷,江夫人。”张嬷嬷朝两人施了一礼。
江家虽然住在村里,但是江父是秀才出身,并非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泥腿子,自然看出来这位张嬷嬷身份不简单。
“晚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嬷嬷怎么跟着你回来了?”江父询问江晚道。
“爹爹,我去报名参加了选秀。”江晚看向江父江母他们说道。
随后她将自己被选上的事情也同他们说了。
“嬷嬷,我们想跟女儿单独说几句话,可否行个方便?”江父强压着喷涌的怒气,笑着对张嬷嬷说道。
“自是可以。”张嬷嬷并没有反对,于是转身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等张嬷嬷出去后,江父指着江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晚晚,你这孩子怎么会去报名参加选秀,那皇宫可是吃人的地方,你去了宫里,让我跟你爹可怎么办?”江母也是急得团团转。
选秀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女儿竟然去参加了选秀,而且还被选中了。
江晚知道自己要是跟他们提前说,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自己报名参加选秀的,所以她才会选择先斩后奏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
“娘,您放心,肯定会没事的。”江晚虽然很想哭,但是她怕爹娘担心,所以才强装镇定道。
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对方,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丢了性命,况且那皇帝听说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要不是为了家人,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进宫。
可她心里清楚,只有进了宫,她才有可能给爹爹跟哥哥报仇,让伤害她家人的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不可以不去……”江母抱着江晚,哭着说道。
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女儿要是进宫了,说不定会把命给丢了。
要是换成是其他人家,知道女儿要去宫里做贵人,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觉得光耀门楣,可在江家父母看来,女儿最重要,那皇宫哪里是什么好地方,那些人只看到了皇家的富贵,却不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享受。
“要是不去,那可是要被杀头的。”江父无奈叹道。
“那晚晚岂不是只能进宫了?”江母闻言,又是一阵落泪。
她舍不得女儿,更担心女儿的安危。
“你为何会想着进宫?”江父看向女儿询问道。
女儿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 ,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所以他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跑去报名参加选秀。
“爹爹,我要给您跟大哥报仇,我们的仇人权势滔天,要想报仇,就只有这个办法。”提起这个,江晚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要不是那些人,他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子,爹爹的腿还是好好的,而大哥也不会到现在仍昏迷不醒。
她的话令江父一怔,他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想要进宫。
“你这孩子,比起报仇,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江父哽咽着说道。
女儿被他们宠得不知世事,性子单纯,如今却被迫承受这么多,可他并不希望女儿这样,为了报仇搭上自己,他只想着她能快快乐乐的,将来在找个好夫婿嫁了。
江晚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流着泪。
她已经决定了,就算搭上自己又如何,只要能够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她连自己的命都愿意献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姑娘,我们该回去了。”
她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城,所以不能够待太久。
“好。”江晚应道。
“娘,这个给您拿去当了,到时候给爹爹跟哥哥他们买药。”江晚将头上的金钗拔下递给江母道。
江家本就不富裕,江家大郎读书花销大,所以根本没存下什么钱,如今家里两个病人,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是江晚所能给家里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听说宫里到处都需要银子打点,你留给了我们,自己怎么办,况且这是官人给你的吧,要是到时候见东西少了,他们会不会责怪?”江母并没有接,虽然家里困难,但是她也得替女儿考虑,他们本就没什么能给她的,哪里还能让她补贴他们。
“您收下吧,不然我不放心 。”江晚劝说道。
爹爹如今腿断了,根本干不了活,哥哥如今又昏迷不醒,哪里都需要用钱,靠娘绣帕子卖赚钱,就是把眼睛看瞎了都不够,但是要是有了这金钗,家里能好过些。
门外的张嬷嬷还在催促,江母不敢让她等太久,自己要是不收下,只怕女儿还要跟自己继续在这掰扯,耽误了时间,江母只得收下了。
见状江晚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她又去了哥哥江风的房间看了一眼。
哥哥江风此时正双眼紧闭,要是忽略他脸上还有伤,看着像是个睡着了的人,只是江晚知道,自家哥哥因为伤势过重,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哥哥放心,我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江晚在心中默念道。
“爹爹,娘亲,女儿要走了。”江晚看着江父江母,随后跪在地上朝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张嬷嬷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推门进来对着江晚说道。
“走吧。”江晚站起身来,对张嬷嬷说道。
张嬷嬷朝江父江母微微颔首,随后跟着江晚离开。
看着女儿上了马车,马车在车夫的驱赶下驶离了村子,江母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再次放声哭了起来。
她的晚晚……
那些村民们一直关注着江家,见状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将江家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虽好奇,但是他们也不敢上去询问,江家出事那会儿,他们都害怕被牵连,所以根本不敢跟江家有有任何往来,甚至还跟他们家划清了界限,所以他们这会儿哪好意思去问。
不过还是有脸皮厚的人敢凑过来打听情况的。
“江家嫂子 ,你家江晚这是去哪里?”
看到有人询问,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跟着江晚回来的马车是哪来的。
“我家晚晚去亲戚家了。”江母停止了哭泣,对询问的妇人说道。
她说完就没在理对方,而是转身进屋去了。
江母说的话大家自然也都听见了,只是他们是不相信的,江家哪里有这么有钱的亲戚,怕是江晚去大户人家做姨娘去了吧。
想起江晚,大家难免觉得有些惋惜,当初她可是村里所有小伙子都想娶的姑娘,如今竟然跑去给人家做了姨娘。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是大家心里更多的是羡慕,做姨娘虽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当了姨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奴仆使唤,还能给家里钱,要是他们家姑娘有这机会,他们也愿意送去。
不过想想就罢了,他们女儿可没有江家女儿那么好看的样貌,人家有钱的老爷根本看不上。
微风轻拂,村门口的大槐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在半空中飘荡,久久不曾落到地上,好像舍不得离开树顶,又似乎在诉说着离别哀伤。
枯叶掉落,是为了迎接新的绿芽,或许离别是为了再次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