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尧县离康山县并不算太近,马车行了一日,晚上,一行人在最近的城池休息一日之后,又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才行至上尧县的城门口。
车队最前面的,便是带着明显煜王府标志的马车。
守城的官兵看到煜王府的马车回来,忙起身相应:“恭迎煜王殿下!”
秦栩先前担心上尧县的知县放更多患有时疫的病人出城,特地派了兵将来把守,只有煜王身边的人,才能在上尧县出入。
如今县城里并不缺少药材,可先前秦栩传信过来,让上尧县的知县按照苏巧巧的药方给百姓们发放汤药,知县虽答应下来,可汤药却根本没有分发下去,一直堆放在县衙的库房里面。
如今车队进城,看到的仍是满目苍凉的景象,上尧县每日都在死人,家里的亲人死了,其他人也都染上疫病,只能含着泪看着县衙的人将亲人火化,烧成一堆灰烬,那些人便扬长而去。
“这里怎么还是这样?”看到此处的景象,苏巧巧也忍不住发问。
秦栩却并没有回答苏巧巧的问题,而是道:“陆放的人明日应该会到,巧巧,你今日先休息,我带人去县衙那边看看。”
秦栩一行人住的地方,他早已派人提前收拾妥当,直接就可以住进去。
苏巧巧知道,陆放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到了住处安顿好之后,她只给秦栩拿了一些药材,便没有再出门。
……
县衙,上尧县的知县鲍才哲正一脸焦急地等着。
煜王府的马车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人说起,之前煜王让人送来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可鲍才哲觉得麻烦,便将药材全都收进来库房,方子更是直接卖给县城医馆,煜王书信里吩咐的汤药,只发放了两日做做样子。
上尧县得病的人不止当地百姓,由于时疫太过严重,大家又没有防备,当地富户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病,因此买了方子的几个医馆此时已经大赚了一笔。
城里的杨员外是个有名的善人,自己家里的人都治好的疫病之后,便想着同医馆商量,由自己出银子,让医馆也治疗一下当地的百姓,可那大夫却坚持一碗药五两银子,少一文钱也不卖。
杨员外虽然有钱,可是他的家产全部拿出来,恐怕也救不了上尧县十分之一的百姓,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作罢,是不是让家里的家丁发放些食物出去。
如今听说煜王殿下来了上尧县,还带着大夫一起过来,是专门为了治疗上尧县的时疫,杨员外马上带上随从,一同去了县衙,只为见煜王秦栩一面。
只是,才走到县衙门口,杨员外就被官差给拦下了。
“我这次不是来找鲍知县的,”杨员外开口,“我今日来,可是专程来见煜王殿下!”
官差有些不耐烦:“煜王殿下不在县衙,你回去吧。”
“我可是要找煜王殿下商议捐献银钱和物资一事,你们帮我通报一声,煜王殿下会见我的!”杨员外依旧坚持。
而此时,秦栩和暗一才到县衙门口。
“随我们进去吧。”暗一上去,提醒杨员外道,随后又拿出了煜王府的令牌,在官差面前慌了一下。
“煜王殿下到,让你们知县鲍才哲做好准备。”
哪怕这官差看不懂煜王府的令牌,可秦栩身上的气质,也让人不敢直视,他马上换了府态度,再不复之前对待杨员外时的傲慢,匆忙去县衙禀告鲍才哲。
“这么快就来了?”鲍才哲显然也还没准备好,“快,马上把仓库的药材都取出来!对了,药方,还有药方,抄录一份出来,本官亲自配药!”
“你亲自配药?鲍才哲,你看得懂吗!”秦栩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
见到秦栩,鲍才哲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秦栩面前:“下官鲍才哲,上尧县知县,参见煜王殿下!”
杨员外就在秦栩身后几步的位置跟着,看到平时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鲍才哲此时十分卑微地跪在地上,心里堵了许久的郁气,也消散了些许。
他之前想为百姓做点什么,曾几次找到县衙来,可却每次都被鲍才哲态度傲慢地赶了出去,到最后,甚至都不准他再进县衙的大门。
如今,杨员外总算等到了煜王殿下前来,他也替上尧县的百姓松了口气。
面对秦栩的质疑,鲍才哲大气不敢出,只唯唯诺诺地在一旁找借口。
最开始无关痛痒的两个问题,都被鲍才哲搪塞了过去,可秦栩当然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本王先前送来的方子,只需要找大夫将药材配好,熬成汤药发放给百姓就行,为何不发放下去?”秦栩又问。
鲍才哲小心翼翼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药材:“煜王殿下,下官前些时日也是病了,如今治好了病,这不,马上就着手准备这件事,明日汤药就能发放下去!”
到这时,杨员外终于看不下去了:“原来治疗时疫的方子,是煜王殿下免费送来的!”
秦栩回头看了杨员外一眼:“此话怎讲?”
杨员外直接无视了鲍才哲威胁的眼神,直接跪在秦栩面前开口:“煜王殿下,草民之前也感染了时疫,是找了县城医馆里的曹大夫,治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治好。”
“后来草民多方打听,才知道县城如今会治时疫的几个大夫,方子都是经鲍知县推荐,找人买来的,草民曾想过来求鲍知县将方子拿出来给百姓治病,却连鲍知县都面都未曾见到!”
鲍才哲也知道自己卖药方的事一旦败露,便是死罪,因此做这事的时候十分谨慎,却不想还是被杨员外给打听到了些许。
若只是杨员外打听到的那一点,鲍才哲也不用害怕,毕竟没人知道方子是他亲自卖的。
可如今,他竟然在煜王殿下面前说了出来。
秦栩冷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鲍才哲:“鲍才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