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葳把她记忆里所有关于地震的全写了下来,事无巨细,震前预防、震后救灾、安抚百姓、预防疫病、灾后重建等等,想到哪写到哪,看着满满登登的六七张纸,赵明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着外面乌压压黑云,不由得心中祈祷:但愿是自己猜测错了!
李钰瑄接到赵明葳传进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心中大惊:地震!娘子所说的地震是地动吗?上天为什么要降如此大灾与大胤?他与父皇兢兢业业、从未做过昏庸无道之事,老天这是要惩罚谁?
事情如此重大,李钰瑄不敢隐瞒拿着纸条就去福宁殿找皇上。
因着天气不好,皇上早早地回了福宁殿,跟王皇后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自打李钰瑄上朝开始,皇上是轻松了很多,除了大事需要像他回禀,其余小事皆交给李钰瑄处理。虽然我很好心疼儿子,可是知道这是一国储君需要担起的责任,也是无可奈何。
突然外面的小宫女回禀道:“陛下、娘娘,太子有急事求见!”
“太子怎么来了?他一向是批完折子就回府的?”皇上虽然有些好奇,但儿子来了,他自然是要见的。
“父皇,您看看这个?”李钰瑄急匆匆地行了礼就把赵明葳写的纸条拿给皇上看。
皇上看了后大惊失色地问道:“这只是太子妃的猜测,能否作数?”
“昨日,那娜雅公主就以此为借口要求见儿臣,儿臣以为她是危言耸听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太子妃如此急切地传了信进来,儿子虽然也心中疑惑,但是不敢擅专,请父皇裁夺!”
皇上拿着纸条在殿内转了两圈,说道:“传太子妃进宫!”
而此时的太子府,赵明葳吩咐福管家带领下人,对各处加固,并在花园里搭下了帐篷,又把库房里易碎的珍玩字画、古董花瓶重新打包加固,又让人检查了粮仓、厨房、药房······赵明葳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左思右想派人偷偷地通知了安阳郡主和唐婉珍,因着不敢明说要发生地动,只说天气不好让她们多备一些粮食、肉菜,还要对房屋加固。并让府内巡逻的侍卫家丁警醒些,尤其是晚上!
安阳郡主和唐婉珍对赵明葳一向是信服的,接到信儿后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还是让下人预备了。下朝在家的林旭见唐婉珍一通忙碌不由得好笑道:“咱们府上就是连下三天的大雨也不会断了吃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了这样的暴天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还是消停一会吧!”
唐婉珍白了林旭一眼道:“就算是用不上,去就权当给下人加餐了。”林旭见劝不动也就随她去了,自己这位夫人对太子妃的话言听计从,那可是比自己的话还好使!有时候林旭不禁好笑道:幸亏太子妃是个女子,要不他都怀疑自己这位夫人一定是宁肯给太子妃做小也不会嫁给自己做夫人的!
赵明葳接到宫里的信就赶紧进宫了,在大门口碰上元哥儿几个回来,赵明葳匆匆叮嘱道:“元哥儿,你们几个待在一处哪都别去。就算困了要睡觉也别脱衣服,知道吗?”
元哥儿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带着弟弟妹妹就进去了。到了起云居花厅,蓝芽早准备好了饭时点心,元哥儿虽然纳闷,这不是该进食的时辰啊,但既然是娘的意思,那他自然会遵从。
赵明葳赶到福宁殿的时候,皇上已经焦急地催了两三趟了。“儿媳见过父皇、母后!”赵明葳赶紧向皇上和王皇后行礼。
“好,免礼吧!”皇上说道,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下回话。”
赵明葳告了谢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旁边紧皱着眉头道李钰瑄,心下明了,这是对此事既怀疑又忌惮啊!
赵明葳知道,这地震在古代是为人所惊惧的,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发怒、对人间的惩罚!也是因为一国的统治者失德、昏庸无道,这是上天对皇帝的警告!所以,很多帝王会在地震后发罪己诏,寻求上天的宽恕和臣民的原谅!
“太子妃,你所说的属实?”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父皇,这地动在我的家乡被称之为,地震,这是正常的地壳运动、大自然现象。地震之前互有很多预警,如蛇虫鼠蚁搬家、牛羊家畜不肯进圈等等······”赵明葳从震前预警讲到震后重建,皇上和李钰瑄、王皇后听的目瞪口呆,无比震惊!
“你怎么会懂这些?”皇上不由好奇地问道。
“父皇,在我的家乡这些都是百姓所能掌握的最基本常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密。”赵明葳有些口渴,但是这里是福宁殿,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水喝。
“可是,我们只凭娜雅一句话就做出如此猜测,若是真的宣扬出去恐会引发民心动乱!”皇上看着赵明葳说道。
“父皇,我们若是不做准备,这地震是真的会房倒屋塌、死伤无数的啊?”赵明葳也知道这事不是儿戏,可是既然那个娜雅做出了预警,他们真的要置之不理吗?
“父皇,不如暴雨将至作为借口,让城防兵四处巡逻,对京中十二坊的房屋进行加固!”李钰瑄起身说道。
“速传徐阁老、安阳王、林旭等人御书房议事。皇上说完就出去了,赵明葳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测,就如此大动干戈,这已经是这位君主对自己最大的肯定了!李钰瑄看着赵明葳说道:“我不能送你回府了,让雷响送你回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赵明葳点了点头,把自己写的那些注意事项拿出来塞给李钰瑄:“希望这些用不上!”
赵明葳与王皇后告辞后就回了太子府,几个孩子都聚在起云居,虽然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可是都有些心不在焉。见赵明葳回来,几个孩子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都围了过来:“娘,没事吧?”
“自然没事。”赵明葳赶紧安抚着他们,她知道她今天的行事有些吓着他们几个了。
“鸿琳呢?”赵明葳没看见鸿琳,就问道。
“娘,我看了你留在书桌上的纸张,和鸿琳商量了一下,他会自己府上安排去了。”元哥儿低着头,有些忐忑地说道。
赵明葳摸了摸他的头,“做万全准备 看淡一切结果,只有尽力了,才能事后无愧于心!”
当天夜里,京城各处防守及西郊大营接到皇命,三万城防军和两万西郊大营守军进入上京城十二坊,帮着百姓连夜加固房屋,京兆府出了安民告示,让百姓们听从官府的安排,应对即将到来的大雨。
第二天中午,一场瓢泼大雨席卷了整个上京城,百姓们因为之前对房屋都进行了加固,就连最为贫困的北城,都没有因为大雨有房屋倒塌的事情发生,一时间百姓们对皇上充满了感激之情!
暴雨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停了,虽然雨停了,可是天依旧黑沉沉的,压的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皇上看着好像随时能塌下来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皇上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突然间,皇上感觉到一阵眩晕,刚要叫梁宏盛就发觉不对了,不是眩晕而是大地在颤抖。梁宏盛在一旁不住嘴的喊着:“陛下!小心啊!”连滚带爬地跑向皇上,而皇上在惊慌过后冲着跑过来的侍卫喊道:“快去福宁殿、快去兴庆宫!”
侍卫们一愣后也宅宅歪歪地往外跑,皇上则在梁宏盛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了院子里的空旷之处。皇上刚刚站稳,就觉得大地停止了颤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耳边不时有宫人的哭喊声传过来。
皇上紧张地看向四周,梁宏盛也紧紧的搀扶着皇上半步不肯离开。就在这时候大地突然间又再次颤抖了起来,皇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不自觉的就摔倒了,梁宏盛则是不停的喊着“护驾!护驾!”人却也不由自主地倒向地面。
“哗啦啦”一阵巨响,皇上不由得扭头看过去,御书房房顶上的琉璃瓦竟然滑下了一大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一个慌里慌张往外跑的内侍被砸中,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次地动山摇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可是皇上等人却觉得好久好久。终于不动了,皇上仍然还处在惊慌失措中,倒在地上不敢起来。
“父皇?父皇?”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眨眼的功夫,也许是很久很久,皇上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回过头见是李钰瑄带着几个弟弟急匆匆地像自己跑过来。
“父皇,您没事吧?受伤了?”李钰瑄单膝跪在地上,眼里全是担忧,看着皇上不知道是扶起他还是保持不动。
“老四啊,朕没事!”皇上看着李钰瑄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看着儿子眼里的担忧,皇上顿时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发涩。
“父皇没事就好。”李钰瑄长舒了一口气,刚刚感觉到地动,他就往这里来,可是半道上再次地动,他真的担心坏了。
“梁公公去搬椅子过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地动,暂时先不能进屋。”李钰瑄见皇上没事就赶紧吩咐道。
不用梁宏盛亲自去,早有小内侍搬了椅子过来,李钰瑄和六皇子扶着皇上坐好,皇上问了问心神说道:“快去看看你皇祖母和母后,他们有没有事?”
“儿子这就去,父皇在这里稍安勿躁。”李钰瑄站起身,对七皇子说道:“你留在这陪父皇,我和老六去各处查看!”
说完几人就跟皇上告辞,纷纷去各处宫殿查看,直到将近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皇太后那里因为早就做了安排,五皇子一直守在皇太后宫里,发生第一次地动的时候,五皇子二话不说被气皇太后就往外跑,所以皇太后除了有些受惊以外,没受任何伤。倒是有两个宫女因为往外跑时摔伤了腿,也没什么大碍,上几天药就好了。
皇后那里自然也没事,李钰瑄也早安排好了侍卫守着,就连锦妤也没有事,反倒是对这地动有着几分好奇。
其他宫妃处就不太好了,虽然之前也派人做了安排,可是大都没有当回事。项贵妃被房顶上掉下来的琉璃瓦砸折了左臂,李钰瑄去的时候太医正在给她正骨,李钰瑄隔着屏风问了太医几句也就出来了,父皇的妃子就算是需要安慰也轮不到他。
其他处也陆续有人过来汇报,整个皇宫里只有司尚监塌了几间屋子,砸死了两个来不及跑出来的小太监,其余有一百三十多间发生墙体裂缝的,另外还有三十几个受伤的。而损失最为严重的就是皇上的私库了,大量的瓷器、玉玩在地动中从博古架上摔了下来,毁于一旦!
虽然从昨日就已经开始打包、加固,可是实在是太多了,大部分还没来得及打包。
此时宫里一片愁云惨淡,宫外更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