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还没有到遇龙河,宋镜便已经收到了消息,叶溪知晓后倒是有些紧张。
“你叫宋宸拐带了周小姐来,安国公来了两人若是碰上,他岂会善罢甘休。”
宋镜却丝毫不慌,她将密信丢进炭火盆里道:“安国公来,好过其他人来。”
叶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宋镜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伤已经好了,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宋镜这样看他,他便道:“单桓的王子阔达正在被押解过来,算着日子,明日估计就到了。”
宋镜点了点头道:“来得正好,天时地利人和。”
叶溪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有些担心他未曾谋面的主子太子宋岐,不安道:“咱们在遇龙河大施拳脚,您不需要知会太子殿下一声吗?”
宋镜沉默了片刻,似乎思索了一下才看着他道:“此战过后,本宫将你引荐给太子。”
叶溪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宋镜起身出去了,他有些迷茫,他知道姐弟二人有些嫌隙,可是天下自然比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重要。
宋镜素来在意这个弟弟,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冷待而跟太子离心呢。
宋宸带着周佩竹来得比安国公早,周佩竹一路一直在自我安慰,她觉得自己这不是与宋宸私奔,而是为了来见自己的好姐妹宋镜。
但是她根本没有尝试过遇龙河的冷,一到这里就钻在营帐里不出来,缩蜷在皮毛床铺里对宋镜道:“阿镜....这里,这里这么冷,你是怎么在这待这么久的啊?”
宋镜给她倒茶的手顿了一秒,随即十分自然地将茶倒好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冷吗?我觉得还好。”
周佩竹慢吞吞地将茶端了过去道:“这还不冷,出去透透气都能将鼻子冻疼。”
她下意识地抱怨,宋宸在旁边看着宋镜的脸色,毕竟宋镜在这里待了第四个年头了。
他们在温暖富贵的雍都煮茶赏雪时,宋镜就待在这冰冷荒芜的遇龙河军营看士兵操练。
周佩竹还在絮叨着这一路的冷和辛苦,宋岐上前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角,顺势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到了皇姐的地方,你再抱怨估计就得马上回去。”
周佩竹并不知自己是被当人质抓来的,闻言闭嘴瞧了宋宸一眼,面带红霞,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宋宸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宋镜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便出了帐篷,宋宸也跟了出来,他心里很清楚宋镜为什么叫她诓骗周佩竹出来,可是他却不想让周佩竹落入两难的局面。
因此,一出帐篷他便道:“皇姐,我不会让佩竹背叛安国公府的。”
宋镜看了他一眼,他神色认真,显然即便宋镜是他的皇姐,是他的主君,他一样要将该说的话说明白。
“你若与安国公起争,我不会要求佩竹帮你,她也不是你用来辖制安国公的工具,我知道,你会救司兰,就不会如何佩竹,我带她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背叛你,无论你做什么,致远站在了你这边,我也站在你这边。”
宋镜一直把宋宸和苏致远当成小孩,在她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和一个调皮活泼的小孩,可是宋宸这句话,让她一下子发现,长大的不只她一个人。
她没有回答宋宸的话,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很久,挽心过来找她时她还在雪地里出神。
阳光将她的影子照在雪地上,她一直在看自己的影子。
挽心走过去将汤婆子递给她,她接过汤婆子道:“去把高越遇到阙伏袭击被杀了的事情传到雍都去吧。”
挽心有些不解,“公主,那陛下岂不是就会另外派人到遇龙河来?”
“是,所以不等了。”
宋镜的视线从影子上收回来,她看向挽心的目光十分严肃,“派人去拦截安国公,告诉他,我们拦截了单桓与阙伏的消息,阔达失踪,单桓欲攻打野望,让他快去野望襄助世子退敌,让他必须去!”
挽心领命要走,宋镜又道:“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她要瞒着叶溪和宋宸,挽心再次抱了抱拳,“公主放心。”
挽心走了,雪地里再次剩下宋镜一个人,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宋岐和宋宸都已经长大了,无论我再等多少年,这过程都不会改变。”
高越死的事情也传到了钟离元铎的耳中,他的母亲已经来了雍都,因为钟离家的长房按照规矩从不一同离开钟离家,因此只有母亲过来了。
钟离夫人娘家姓寇,人称寇十一娘,生了一副清绝艳绝的容貌,即便现在岁数大了,依旧是个气质出众,容貌不凡的美人。
钟离元铎刚看完遇龙河来的信件,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抬头望去,他的随从已经进了门,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少主,夫人...夫人进了你书房的密室!”
钟离元铎面色一惊,拔腿就跑,书房里有密室几乎是钟离家的习惯,他在家乡时并不觉得密室有什么大用,因此里面空荡荡的,钟离夫人也不爱进去,来了雍都城,他反倒需要一间密室了,谁知母亲竟然找到还进去了。
等他飞快去了书房,博古架已经移开,露出一扇小小的门,这间密室直通地下,因为不占房子的面积根本不会被察觉。
他原本还有些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轻易发现,一侧目便看见了博古架上他前几日放的弩弓。
那是仿照宋镜的弩弓造出来的,他展示在架子上,他很少玩弄这些东西,应当是因为它。
他叹了口气,进了密室小小的门,又按了机关将外面复原。
钟离夫人一身鹅黄色大氅正在里头翻看钟离元铎放在桌上的东西,是一本册子。
那是钟离元铎自己画的,他有些无奈的上前唤了一声,“母亲......你怎能随意翻我的东西。”
钟离夫人却将册子摊了过来,指着画册上美丽的女子道:“这就是摘星公主吗?生得当真不错。”
她说完环顾屋里挂着的美人图,一旁架子上放着的女子首饰,还有桌上刻了一半的仕女玉佩,看着钟离元铎打趣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