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凉对秦川是一见钟情,可秦川对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温兆的生日宴会请了一大堆人,乌烟瘴气的特别讨人厌,温郁凉本来打算去郊外的别墅住一晚的。
下来时却碰到了金尊玉贵的秦家公子站在那乌糟糟的人群里他格外出众。
温郁凉借口在冰箱拿了点东西,重新回了二楼,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温郁凉生平第一次有了心动的人,这个人是弟弟的同学,秦家的小公子。
温郁凉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深意大学,找各种借口靠近他,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知道他有个玩得很好的男同学叫余青礼。
秦川说起余青礼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烁,他说那是他的偶像他的骄傲。
于是,温郁凉在还没得到秦川之前先有了个非常优秀的情敌……
秦老太爷的寿诞。
温郁凉带着礼物不请自来,秦川爸爸一口一个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把人迎到了最前头,可温郁凉的目光却全程只盯着人群中的秦川。
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 NU 西装,笔直的西装裤,白色衬衫套蓝色马甲,面色白净,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优雅。
秦川是他见过的世家子中待人接物,举止仪态最完美的一个,处变不惊遇事不急,不骄不躁。
季宴后脚进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是不是看上他了?”
温郁凉回过神看向身边的季宴。
季宴轻笑一声,“你没戏,他有喜欢的人了。”
温郁凉笑笑不说话,举起杯中的酒和季宴碰了个,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他和季宴是同一种人,他们想要的东西自有一百种方法能得到。
……
只是温郁凉没想到,他不过出了一趟欧国回来,秦老太爷死了,秦家倒了,大房二房因为利益纠葛分崩离析。
大雨中,秦川在大伯家门前哭的死去活来的求他们救救爸爸,大伯一家明明都在家,却故意闭门不开。
温郁凉匆匆下了飞机赶过来就看到秦川跪在大雨中的场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秦川,他有种立刻冲上前去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可最后却只是紧紧地攥住拳头压下了心里的想法。
大雨还在继续,秦大伯一家依然没有开门的打算,秦川支撑不住晕倒在了雨中。
温郁凉甩开身后给他打伞的保镖冲进了雨中,抱起地上脏污成一团的人,短短两个月不见,他就瘦脱了相,眼睑下一片乌青,惨白的脸上沾上了污泥,像个破碎的陶瓷娃娃。
到温家别墅的时候,秦川醒了过来,烧的迷迷糊糊的把温郁凉当成了自己大伯,跪在他面前求他,“大伯求求你救救我爸,求求你!”
温郁凉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急忙把他从地上抱起来,送到了床上,“叫家庭医生过来。”
手下立刻出去了。
家庭医生是个老头子,在给秦川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开了退烧药,“先生,你儿子……”
“他不是我儿子。”
医生抱歉了一句,继续道:“这孩子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又三餐不济营养不良,再加上淋了雨所以才会高烧昏厥,我开这些药只是退烧的治标不治本,重要的是要把他的身子底子养好。”
“好!”温郁凉让人送走医生后,亲自去楼下倒来温水,给他混了退烧药下去……
第二天早上秦川才退了烧,额头上还叠着四四方方的帕子,旁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睡在自己手边。
秦川取了头上的帕子,看着陌生的环境发呆,直到旁边的人醒过来,四目相对秦川认出了对方是那个最讨人厌的温兆……的哥哥。
“谢谢你!”
秦川掀开被子想起身,当看到被子下面一丝不挂的自己后就赶紧盖上了。
旁边的温郁凉看到了他的尴尬,平静说道:“你昨天衣服都湿透了,我只能给你脱掉了。”
秦川板着一本正经的脸再次道谢,只是耳尖已经红透了,规矩礼貌在这个落魄的小少爷身上依旧存在。
温郁凉从身后拿出一套衣服给他,“我粗略估计了你的尺寸买的,你看下能不能穿。”
说完把衣服放在床边,转身走到阳台背对着他,不久身后再次传来了秦川的道谢。
“谢谢温先生,衣服很合适,昨天麻烦你了,衣服的钱我会还你的。”
温郁凉回头,眼前一亮,面前的他仿佛又是那个高高在上优雅得体的秦家小公子,落魄和狼狈一点都看不出来。
温郁凉斟酌了一下语气,“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秦川摇摇头。
温郁凉心里叹了口气,“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方便你到时候还我衣服的钱。”
“当然。”
秦川摸了摸口袋,温郁凉把一个屏幕已经碎裂了的手机给他,“昨天进了水,我让人烘干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秦川开机,除了屏幕有点花,其他没毛病。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秦川就离开了。
温郁凉不好追的太紧,只能放任他离去,同时大刘那边也发来了秦家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秦老太爷死后,秦家老大设计老二丢了公司所有股份,把老二脑溢血气出来,直接住进了 IcU,秦川妈妈是小三上位带着小儿子和家里所有的钱卷款潜逃了。
IcU 的费用很贵,只是住了半个月,秦川就撑不住了,这才冒雨过来求大伯,不过很显然他这个大伯根本不是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设计老二的股份。
温郁凉是在一个酒吧找到的秦川,此时的秦川正在被昔日的一群同学为难。
“哟,秦川啊,说实话我以前就觉得你穿西装马甲身背挺直的样子特别像服务员,今天才发现,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是不亏呢。”
“你在说什么呀,人家秦少爷这是在体验生活,你不知道乱说什么?”
“什么体验生活呀,他家破产了他那个小三妈卷款潜逃了,他老爸被气疯了现在还搁 IcU 里躺着。”
“真的吗?秦少爷你这是什么地狱模式的开局啊!也太惨了,需不需要我们组织一下同学给你捐款啊!”
另一个同学接话,“捐什么款?水滴筹吧,社会上的爱心人士那么多,一人一块钱,全国也有十三亿呢。”
“对对对!秦川你把水滴筹的链接发朋友圈,我们都来给你转发。”
同学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身后一个男生笑了起来,“给点实际的吧,秦川这些酒你都有提成的吧,把这些酒喝了,你能喝多少今天我给你多少。”
看到说话的人,众人全部看好戏的退到了一边,“温二少果然好魄力。”
秦川没想到余青礼会来,脸色瞬间惨白,余青礼没看他,沉着脸看着一脸坏笑的温兆。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酒,“温二少看不起谁呢?秦川把这里最贵的酒点过来。”
温兆轻笑,“你要替他喝。”
“当然,你不就是因为我为难他吗?那么他喝我喝都一样的,不过我嘴比较挑,一般的酒我看不上。”
“换酒!”
余青礼把秦川推出去,“去拿酒。”
酒拿过来后,余青礼废话都免了,直接仰头就喝,喝到温兆都变了脸色,“别喝了!”
余青礼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喝着,直到温兆上来抢掉他手里的酒,“老子让你别喝了。”
余青礼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酒,没有什么表情,冷淡地给了他一句,“怎么,这就没钱了?”
温兆甩了张银行卡在余青礼脸上,“疯子,老子服了你了,二十万,多的给你拿去洗胃。”
温郁凉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秦川扶着余青礼跌跌撞撞地出去,哭的稀里哗啦。
路很长,两人在前面走,温郁凉在后面跟着,看到秦川趁余青礼醉的不省人事偷偷亲了上去,这一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看着小年轻谈恋爱心里酸溜溜的。
第二天。
“秦川,有老板指名让你去服务,大老板来的,要是拿下了,一晚上的小费够你一套房的首付。”
经理保养得体的面容,绽放出了灿烂的笑,细细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像一朵不怀好意的菊花。
看他这么卖力,估计没少拿好处。
“好!”
介绍秦川进来的男孩提醒他注意这个经理,表面上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实际上她就是个拉皮条的。
他们这些来兼职的男生女生,只要长得好看的,她就偷偷把照片和资料卖出去了。
等到了包厢,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灯光昏暗,那人的身影懒得不太清楚,只大概能看到一个轮廓。
“您好,我是本包厢的服务生,先生需要喝点什么酒,有会员卡的吗?”
等秦川走到面前才发现,那人倚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梳上去的刘海软软的塌下来,垂在眼睫上。
秦川取出房间抽屉内的毛毯给他盖上,刚盖好,突然毛毯下男人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双铁钳一般的手住了秦川的手腕。
“谁?”
常年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即使金盆洗手多年,对危险的敏锐也比一般人强很多。
秦川显然闯入了他的私人领域。
“对……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感冒了,给你加了床毛毯。”
秦川快速地解释清楚,希望对方赶紧放开他,他的手腕快断掉了。
男人听了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刚才做噩梦了。”
秦川抬头正对上了男人通红的脸,是曾对自己有过帮助的温兆大哥。
“是你?”
秦川脸色很难看,以为温郁凉是为了温兆过来为难他的。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有事。”温郁凉坐直了身子,把毛毯盖在脚上,“陪我一起吃个饭。”
秦川确实没有吃饭,他的饭卡余额不多了,最近他都只吃早餐那一顿,晚上就熬酒店的夜宵。
但他不认为温兆大哥有这么好心。
“我吃过了。”
温郁凉看着他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再加上调查到的事情,淡淡道:“客户是上帝。”
秦川妥协了,坐在温郁凉对面。
外面光头刘让人送来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秦川看一眼就沦陷了,全是他爱吃的。
此后,他每晚都会过来点一个包厢待着,每晚都只要秦川一个人服务。
渐渐的酒店里其他服务生就有意见了,不过是客人点的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用抹黑、泼脏水、无中生有的中伤他。
秦川本来以为学校和亲人冷漠已经是他的报应了,结果又遭到了同事的一波欺凌,不过能怎样?打起来然后被开除吗?
很显然,他现在没有那么底气。
……
麻绳专挑细处断,二十万还没让秦川缓过一口气来,他爸就再次进了手术室。
秦川手里的二十万仅仅只够给他爸付上次欠下的手术费,所以大伯找上来的时候,秦川一句多话都没有就同意了。
大伯愿意给秦川他爸交手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用,前提条件是要秦川代替秦氏联姻。
秦川喜欢余青礼,但余青礼心里已经有别人,对象如果不是余青礼那便无论是谁,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所以秦川几乎连联姻人的名字都没看就同意了。
秦大伯看着打扮起来一表人才的秦川,表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心里却是不屑一顾,感叹着不愧是小三的孩子也就这张脸可以卖点钱了。
因为不是正经的联姻,就连地方都挑的很不正经,定在云上酒店。
秦川没有拆穿大伯的心思,他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把家里的房子卖掉才堪堪还上那些烂尾的工程和员工的工资。
酒店里,秦大伯带他展示人看了一圈,光线很暗,他连对方模样都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的。
“川儿转个圈给林总看看。”
秦川咬紧下唇,脸上终于露出了屈辱的神色,不过还是依言转了一圈。
沙发上的人直起身子,一点一点地露出了真容,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