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瞎了的那天,他躲在了学校的器材室。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只想安稳一点,享受一点点宁静。
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找到了他。
他们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食堂。
他被人扔到后厨。
他们跟往常一样,用刀戳他的肉,用手掀他的指甲,用脚踹他的背,踩他的关节……
他疼得快麻木了。
缩着身子任由他们欺负。
恍惚中,他听见他们买了蜡烛,要玩情趣。
他们想扒开他的衣服。
濒死的身体忽然有了力气,他抗拒着挣脱他们的手。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他会挣扎,点燃的蜡烛没有拿稳,就那么点燃了后厨。
恰好那天,煤气没有关好。
食堂发生了爆炸。
所有人,所有霸凌他的人,还有他,都死在了这场爆炸中。
但他依旧仇恨,恨他们所有人。
恨他们见风使舵,恨他们跟风霸凌。
他死了,他的恨变成了怨气。
怨气笼罩整个孟德大学,惊天的怨气引来了惊悚游戏系统。
它将孟德大学变成了游戏副本。
而他,季云州。
因为恨意入骨,成为了副本里最强大的不可言说。
那些霸凌他的亡魂,成为了副本里的npc。
季云州恨他们,他展开了报复。
他把副本变成一个饲养场,而那些霸凌他的亡魂,就是饲养场的养料。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其中一个人的记忆篡改,各种逗弄,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
最后,将这个人的灵魂吃掉。
周楠就是其中霸凌他的之一。
周楠日记里说的秘密,正是一切的真相。
——
季云州晕在了沈知知的怀里。
满脸泪痕。
那只手,依旧死死的攥着沈知知的袖子,就好像,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沈知知安安静静的抱着季云州,垂着眼,跟雕塑一样。
哪怕是上课的铃声响起,她也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好久,她问惊悚游戏系统,“季云州究竟经历了什么?”
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死寂……
一点生的欲望都没有。
机械音沉默。
几分钟后说:
【你是玩家,得自己找线索。】
“我不是典型的副本玩家,不是吗?”
【……我没义务告诉你。】
“完成扮演任务后的积分,都给你。”
【……好。】
随着系统的应声,沈知知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蓝光屏幕。
上面加速播放了季云州的一生。
痛苦悲惨的一生。
绝望与窒息交错,他的一生都没有人爱。
只有挣扎无果的恨意。
恨这个腐败肮脏的世界。
恨这些对他释放恶意的人。
恨他为什么这么可怜……
季云州最后认命时,已经不成人样了。
四肢扭曲,五官被划得鲜血淋漓。
他睁着那双瞎了的无神的桃花眼,像个破败的布偶娃娃。
无声无息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脸上的泪决堤而下。
沈知知没心没肺久了,惊觉自己原来也会这么痛心,也会这么绝望的落泪。
季云州……
季云州……
季云州……
在影像里,沈知知看到了白茉。
白茉一脸纠结,她被好朋友拉着,强行加入了霸凌。
她一开始是抗拒的,拒绝的。
但随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浓烈起来,她就没那么抗拒了。
沈知知看见白茉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季云州的小腿上用力的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液渗出,白茉微微睁大了眼睛。
眼里,是逐渐升起的兴奋。
她接着,在季云州的另一条腿上也用力的划了一刀。
季云州的腿上全是疤痕,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而白茉划的那一刀刚好落在还没好的疤痕上。
季云州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沈知知的心死死的揪起。
这得……多疼?
而白茉并未结束霸凌。
她不满意只用刀划,她露出一个清淡的笑,然后跟身旁的好朋友说了会话,猛地把刀插进了季云州的大腿上。
刀入血肉,殷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拔出,继续……
沈知知呆滞地看着她一刀又一刀,她捂着快要疼死的心脏,右眼红得出血,缓缓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做的最错的事,是跟白茉认识。”
她喜爱的人,被人这样虐待凌辱。
怎么叫她甘心?
她把季云州平躺在两张拼好的桌子上,然后冲到洗手间,把白茉的发卡道具扔进下水道里,抠着嗓子眼吐。
机械音惊疑,【你在做什么?】
“催吐。”沈知知抬着发红的眼,“我吃了白茉买的包子,我要吐掉,全吐掉。”
【可是已经过了一天了……已经消化掉了。】
沈知知闻言,白着脸扯了下嘴角。
她捂着肚子,弯下腰,“怎么办,我觉得好恶心啊。”
她重复,“好恶心啊……”
她低声说,“你帮帮我,帮帮我吐出来好不好……”
机械音再次沉默。
这次沉默了十分钟。
【抱歉,我帮不了你。】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她怎么能吃霸凌者的东西。
她的宝宝……
沈知知一拳打在镜子上,拳头上扎了玻璃碎片,鲜血肆流。
她抬眸,注视着镜子里满眼红血丝的人。
她的声音更低了,“你真的帮不了我吗?”
【抱歉……我帮不了你。】
机械音头一回一天没说了两次抱歉。
它那边显示的病娇程度已经破了100%,达到了1000%,这个值还在疯涨。
仿佛无穷无尽。
谁都不知道,这人冷静的表面,内心是多么的疯狂。
它根本不敢把人传到下一个副本。
因为它总感觉,这么做的下场,会伴随着它承受不起的代价。
“没事,帮不了就算了。”沈知知勾着苍白的唇,右眼慢慢变白,“我帮。”
惊悚游戏系统惊呆了,整个由它们创造出来的副本,时间竟然在倒退。
她这是要回到副本诞生之前?
【你,你做了什么?】
密不透风的洗手间,沈知知的眼睛全白了,不长的头发全都往后飘,仿佛前面有很大的风。
她的声音阴郁疯魔,“回到过去。”
“我的宝宝,除了我,没人能欺负。”
【你……】
是什么人?
机械音惊慌,但是它没敢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它怕。
莫名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