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头领立即阻拦道:“你这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要上我家小姐的马车。”
黑衣人嗤笑,用冷冽的声音说道:“我若是你,此刻就该直接拔刀相向,将人斩于马前。废话太多的人,往往容易死于非命。”
护卫见黑衣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越发嚣张起来,他们立即持剑迎上,打算一举将他拿下。
剑拔弩张之际,车内突然传来一句清婉的声音:“让他上车。”
黑衣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扶着车辕,一跃上车,他优雅的掀开车帘,弯腰钻了进去。
雪芽着急的说道:“大小姐,那可是......”贼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汀溪扯住了衣角打断。
汀溪轻声说道:“大小姐自有主意,你不要多嘴。”
沈云舒自小记忆力极佳,尽管男人故意压低声音,她还是听出来似曾相识,再加上那句“前日龙园胜雪”,来人应当是那位面色冷峻的大理寺卿。
她还记得在离开水云间之前,那个男人说他叫慕北辰。
慕北辰宛若进入自家车辆一般,随意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缓缓取下面巾,一张精雕细琢的清俊脸庞露了出来。
“你就不怕我是心存歹念的恶人?”
“大人,您刚刚还说废话太多的人往往容易死于非命,此时最要紧的事应该是告诉我追捕您的人是谁,我好替您摆脱追踪,不是吗?”
从来只有慕北辰噎人的份,但自从遇到她,他就频频落于下风,难道真的是天生一物降一物?
如果钟墨在这,他一定会仰天长啸,自家主子自视甚高,现在吃瘪的样子是有多可笑!
只可惜他为了引开追兵,跑向了另外一条巷子。
慕北辰闭目修整,只说了句:“你马上就知道了。”
天色渐暗,追兵一路跟了过来,因为视线不佳,他们渐渐看不清前方的路。
待走到一个交叉口,领队的人见前面有两条巷子,不确定两个黑衣人跑向哪一边,于是决定兵分两路,由领队带人走左边巷子,另一队人去右侧搜索。
两个贼人都已受伤,一定跑不了太远。
领队一进巷子,就见到一个车队停在道边,他走近大声询问:“我是卫国公府的侍卫,有刺客袭击王爷,敢问主家是否有见到黑衣人?”
汀溪沉着的回道:“刚刚确有黑衣人从前方跑到右侧的巷子,我们担心遇袭,就停在这里不敢走动了。”
领队细想,如果他是贼人,也一定不会跑进有人的巷子。
再说这户人家的车队有侍卫和丫鬟,就算贼人武艺再高强,也不能在带伤的情况下以一敌多。
他刚想转身,却发现马车的车辕上有一抹暗色的痕迹,他走近仔细查看,却因为车辕颜色较深,一时间竟辨不清那是什么。
他故意使诈的问道:“车辕上怎么会有血迹,你们是不是窝藏了贼人?”
汀溪心里暗惊,一定是刚才那个黑衣人扶着车辕跳上马车时留下的血迹。思绪在她脑子里快速旋转,反正天色已黑,到底是什么并不容易辨别,她索性什么都不承认。
“你不要乱说,这是我家小姐的马车,怎么可能有血迹!这架马车已经使用多年,一定是以前留下的污渍。”
领队一向谨慎,怎会被几句话胡乱搪塞过去,他狠厉的说:“口说无凭,我要搜查马车。”
伯爵府的护卫立刻横在马车前,“我家小姐乃西亭伯爵府嫡长女,岂容你胡乱搜查马车。”
领队听到西亭伯爵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一个落寞的伯爵府有什么可怕的,听说前几日西亭伯还被大理寺抓去问话,端的是颜面全失。就算他今日稍有得罪,冲着国公府的面,西亭伯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大声呵斥道:“不管你们是谁家的人,影响到我们国公府追捕刺客就不行!小人斗胆,还请小姐下车,让我们搜查。”
国公府的侍卫人多势众,他们两个人围住一个伯爵府的侍卫,一副不让搜就开战的样子。
就在打斗一触即发之时,车内传出了一道清丽的声音:“敢问侍卫,你们国公府是拿到了大理寺的搜查令还是有汴京城府尹的搜查文书?”
领队自然没有任何手令,但他仍然语气强硬,“事出紧急,我们暂时还未来得及请示搜查令。但此事关乎国公爷的安危,就算是大理寺卿和府尹都得全力配合!你一个小姐怎么如此多事,让我们搜一下不就完事了吗?真若的耽搁了我们查找刺客,你可承担不起!”
沈云舒看着坐在她对面整理衣摆的大理寺卿,深觉好笑,儿子刺杀父亲?就算他再狂妄也不会弑父,唯一的可能就是侍卫在说谎。
她的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你还真是斗胆!口口声声说追捕刺客,我家婢女已经告诉你刺客所去方向,你却仍然纠缠不休。我乃伯爵府嫡女,今日去探望外祖父,居然遭到你们这些小人的无礼指责,不仅要无令搜查我的马车,还随意诋毁我的清誉。汀溪,你现在就到曲府,请我外祖父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受何人指使,敢如此猖狂的命令官宦人家子女!”
领队只听说西亭伯昏庸无能,却着实不知这家小姐的外祖父是谁。
后面一位侍卫小心提醒道:“此处不远就是太子太傅曲崇文的府邸,这位小姐说的外祖父恐怕就是那位。”
领队敢得罪无权无势的伯爷,却不敢得罪当朝重臣,他的口气立马就弱了下来。
“欸哟,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也是事出有因,一时急晕了,唐突了小姐。”
“好大的口气,事出有因就敢无法无天,我看你就是狗仗人势!”
沈云舒没有再多搭理他,高声说道:“走!”
领队朝着西亭伯爵府的车辆远去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口中骂道:“哼,我就狗仗人势怎么了?一个小娘皮居然这么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