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爷带着一行女眷来到金明池,他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安亲王可是除官家以外身份最贵重的皇亲,他会理睬自己这个落没的伯爷吗?
沈云舒和母亲紧随其后,看着父亲越来越迟疑的步伐,她很快就猜到了父亲的担忧。
“父亲,各府都说安亲王平易近人,您都亲自到场了,想必定会给您这个面子。”
沈伯爷觉得信心又恢复了些,遂而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踏步向前。
在金明池蹴鞠场门口迎候的正是世子赵青宸,他初见沈伯爷觉得眼生,随后看到沈云舒,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说:“欢迎西亭伯莅临,金明池今日真是高朋满座。”
安亲王世子沈伯爷还是认识的,各种宴请都有他的身影,斗鸡赛马也常去,和他父亲一样是纨绔圈里的领军人物。
现下他被世子抬的有点高,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道:“世子......”
赵青宸直接越过他,与沈云舒寒暄起来:“沈小姐,宫内一别,你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沈云舒欠身说道:“当不得世子谬赞,您才是爽朗清举,气质天成。”
赵青宸对衣食住行和吃喝玩乐都相当精通,他看了一眼沈云舒的衣服就夸赞道:“沈小姐这身蹴鞠服用的是苏绸,质地光泽、柔软、轻盈,最适合玩乐时穿,可是出自如梦霓裳馆?”
如梦霓裳馆只给达官显贵做衣服,西亭伯爵府从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到那定制衣服,故而沈伯爷和沈依依都看向沈云舒,难道她给自己开小灶了?
迎着众人的疑惑的目光,沈云舒委实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和慕北辰关系还没公开,总不能说是他送的。
此时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赵世子有这么多宾客不去招待,怎么在这闲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慕北辰身穿一件墨绿色锦衣长袍缓步走来,阳光下,他衣服上的金线刺绣若隐若现,再搭配上黑色箭袖,看起来颇有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然而他身上的衣服格外让众人觉得眼熟,大家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沈云舒,分明出自一个料子!
魏源戳了戳钟墨:看到没,穿一样的衣服,明晃晃的宣誓主权,你家主子太腹黑了!
钟墨用眼神回复他:我们主子爱就爱的坦荡!
赵青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没有任何一桩奸情能逃出他的法眼,你不想让别人问,自己别这么高调啊!
慕北辰全然忽视众人的目光,向沈伯爷行了个礼,“沈伯爷、夫人,我带你们入场。”
沈伯爷一脸懵圈的被他带到了观看席,坐在了曲家旁边。
他先是跟岳父、岳母以及大舅哥打了招呼,坐定后便细思刚才的情形,悄声问曲氏:“慕大人莫不是看上了我们女儿?”
曲氏漫不经心的说:“谁知道呢。”
沈伯爷:难道只有他发现了这个秘密?果然知女莫若父啊!
慕北辰低声嘱咐沈云舒:“今日官家带着文武大臣一同来观看蹴鞠,外邦使臣有可能再生事端,你自己小心点。”
沈云舒颔首,而后慕北辰便向老太君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宫宴后,曲老夫人便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家孙子,一腔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曲舒阳自打知道表妹与慕大人的事后就颇受情伤,他不想让大家尴尬,故今日并未出门参宴。
沈依依见冷面的慕大人对嫡姐始终好言相待,不禁装作无知的问:“姐姐,慕大人是不是喜欢你啊?”
沈云舒没有看她,只扔下一句话:“你想去敬孝居?”
沈依依立刻闭嘴。
坐在沈云舒身侧的曲琇莹向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表妹依然震慑力十足。
看台中间的老太君也一直盯着沈云舒看,她刚刚好像看到孙儿笑了。
慕北辰走到老太君身侧问道:“祖母,您一直不喜欢参加宴饮玩乐,今日怎么也来了?”
老太君面带微笑的说:“我账上突然被如梦霓裳馆划走了好大一笔银子,冤有头债有主,我得看看衣服穿在谁身上。”
慕北辰虔诚的问:“那祖母看的怎么样?”
老太君笑着打了他一下,“先还我银子再说!”
祖孙这厢说说笑笑,另一侧初氏和魏欣兰脸色都不好。
慕北辰和沈云舒的互动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更何况还有老太君的支持,旁人恐再难横插一杠。
这时一位举止得体的贵女走了过来,坐在魏欣兰身侧。
“魏小姐,别来无恙。”
魏欣兰侧头,这不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礼部侍郎幼女沈芜菁嘛。
“你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来我这干嘛?”
“皇后娘娘仁慈,放我出宫了,今日我陪父母一同参加蹴鞠盛宴。”
在宫里的时候魏欣兰还能高看她一眼,如今放出宫,她不过是个侍郎家的女儿,还不配与她同起同坐。
沈芜菁见魏欣兰傲慢,也不生气,小声的说:“我知道你在气什么。”
魏欣兰立即横眉怒视的回头看她,仿佛只要她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自己就撕烂她的嘴。
“魏小姐出身贵重,与沈云舒有云泥之别,何必与那样少教的女子一般见识。”
“哼,她也配与我比,长了个狐媚相,如何能做卫国公府的世子妃!”
沈芜菁奉承道:“可不是,多行不义必有祸患,咱们就静看她如何当众出丑、作茧自缚吧。”
仁宗和郭后就位,蹴鞠比赛正式开始。
仁宗兴高采烈的开场:“蹴鞠乃是传承百年的活动,象征着勇武刚强的精神,既能调通身心,又可以陶冶情操,是上佳的活动。今日朕特设了彩头,技优者获之。”
在众人“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中,耶律燕贤站了起来。
“陛下,光设彩头有什么意思,既然要比,我们就比一些刺激的!”
仁宗问道:“如何算是刺激?”
耶律燕贤说道:“不妨给胜组赐以金银锦彩,败组球头吃鞭,这样我们比起来也有乐趣。”
外邦人中多为游牧民族,他们一听立即响应起来:“这个彩头不错,有奖就得有罚,要不比个什么劲!”
仁宗看向崔容时:宰相,他们怎么总想玩大的?
崔容时: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是天性。
安亲王站起来了,“今日我是活动的主办人,既然大王姬觉得不够刺激,我们不妨玩点更刺激的。”
仁宗一听慌了,怎么都是不怕事大的......
崔容时:论搞事情,这个大王姬还真比不过岳父......
耶律燕贤挑眉,“安亲王请讲。”
“不如咱们一组八个人,赢的组员可以随便从输的组员身上取个物件,别管是传家宝还是价值连城的东西,统统都得交出来,你看如何?”
耶律燕贤再次确认了一句:“无论要什么都得给?”
安亲王点头,“玩的就是个刺激。”
外邦使臣的血性都被激发了出来,纷纷说道:“比就比。”
仁宗扶额:“既然是安亲王提议的,那我朝就派赵青宸带队吧。”
赵青宸整个人呆若木鸡,凭什么老子吹牛,儿子受罪......
安亲王闷声说道:“儿呀,辛苦你了,外交之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众人:安亲王大义!
王妃陆氏叹了口气,他真的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