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正美滋滋的闭眼听魏嫔弹琴,那琴音婉转连绵,就像魏嫔的嗓音一样勾人心弦。
他内心开始止不住的澎湃激荡,摩挲着魏嫔的柔荑说道:“爱妃真是一曲妙音知清雅,令朕两耳充悠扬啊。正可谓袅袅悠我心......”
德妃颇为厚重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官家,不好了!”
仁宗:我刚刚很好,现在不好了......
他假意咳了咳,掩下之前迷乱的神色,正襟问道:“爱妃急冲冲的,所为何事?”
“小五去观音庙祈福遇到了流寇,听说还受了伤。”
仁宗也大为震惊,汴京城治安一向好,哪来的流寇?
“刘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刘公公猫腰进殿:“老奴也在刚刚收到传报,说五公主在祈福的路上偶遇老太君、王夫人和曲家人,还遭遇了百余个山匪流寇的袭击,前去护卫的殿前司侍卫都折损大半。”
大致情况说完,他附在仁宗耳朵边细声细气的说:“听闻还有东瀛人参与其中。”
仁宗压下震惊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吩咐道:“把宰相召进宫,让他到文德殿候着。”
德妃推开魏嫔,径直坐到仁宗身侧,回忆道:“昨日卫国公那个继室前来拜见臣妾,臣妾当时还觉得蹊跷,日常都没有往来的人怎会突然求见。”
“她在与臣妾闲聊时特意提起王夫人和公子要到观音庙上香,说那求姻缘最灵,还说不少男女都在那缔结良缘。我被她说的动心,所以特去问您的意见,您还说让小五见见无妨。谁想她竟这么大胆,居然把老太君和慕北辰以及曲家人都引过去,这不是明摆在拱火嘛。”
“这事明面上看就是在给慕北辰和沈云舒添堵,与小五遇刺能有什么关联?”
“哎,是呀,而且天子脚下哪来的流寇,还百余人,这事处处透着蹊跷。”
仁宗宽慰她:“我们现在猜什么也没用,还得等他们回来再细细询问。”
比起流寇,他更在意东瀛人,为什么外邦会搅进这种事,说不通啊。
傍晚时分,五公主一身狼狈的从文德殿外哭到殿内。
仁宗听她哭的满殿都是回音,放心的说:“咱们小五的声音孔武有力,底气很足,想来没什么大事。”
德妃拿眼睛瞪他,哪有人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五公主直接扑到仁宗身上,一把鼻涕 一把泪的说:“父皇、母妃,你们差不点就失去儿臣了。”
仁宗:你再甩鼻涕也会失去你的父皇…..
德妃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万宠的长大,哪见过她这般蓬头垢面的模样,忍不住跟着一起掉眼泪。
“儿呀,快给母妃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五公主抹了抹自己的小花脸,抽泣着说:“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有人故意往女儿身上泼茶水,女儿换衣服的时候被突袭,两个贴身武婢当场让人残忍杀害。千钧一发之际是王承范救了我,若是没有他,女儿就彻底回不来了!”
她想到惨死的两个贴身宫女,愈发情真意切的嚎啕大哭。
德妃不停的给女儿擦拭眼泪,两个武婢都死了,可以想象当时是得多危险。
仁宗也很心疼女儿,但他实在听的云里雾里,女儿只顾着给王承范邀功,也没说清楚事啊。
“小五,你和王承范的事暂且放一放,你可知何人要杀你?”
五公主也发现自己心急了,重要的事一个都没讲......
“那歹人是个身材矮的小沙弥,说话声音却老态龙钟,武婢说他是东瀛武士。歹人被戳穿身份后恼羞成怒,竟把她们都杀了。父皇,我被吓的脑子都乱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您让王承范他们进来汇报吧。”
仁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女大不由爹,说了半天还在给王承范铺路,看来非得见到人她才罢休。
“把宰相和他们都传进来吧。”
德妃也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女儿一把,平时看着挺机灵,一遇到感情问题做事就没章法,和她父皇一样色欲熏心。
仁宗: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惯的。
慕北辰、赵青宸、王承范和曹巍一同觐见。
崔容时随后到达。
仁宗扫视一圈:“慕爱卿,你把来龙去脉给大家讲讲。
慕北辰原原本本的将观音庙之行讲出来,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加入自己的观点,陈述的波澜不惊。
赵青宸翻了个白眼,听他说话就跟看卷宗似的,缺乏感情色彩,听起来都不带劲。
崔容时用眼神警告他,此事牵扯甚广,莫要多言。
仁宗听完先关心道:“老太君昏迷了,现在怎么样?”
“回禀官家,臣已找温太医看诊,情况暂时稳定。”
“那就好,爱妃你替朕传令,不惜一切代价保老太君安康,顺便也给小五检查一下。”
德妃知道仁宗在清肃无关人员,拉起女儿便退下。
殿内大门再次被关上,气氛霎时肃穆起来,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容时,流寇的情况查的如何?”
“官家,因外邦使臣入汴京,城门守卫在月前就已经戒严,这些山匪流寇是近半年内陆续入京,一直被人当作私卫圈养。臣查了雇佣他们的府邸,现都已人去楼空,显然是经过周密策划,并未留下痕迹。”
仁宗气的狠狠地拍了龙椅的扶手:“岂有此理,皇城脚下也敢堂而皇之圈养私兵,简直是胆大妄为!”
他转而问向王承范:“听闻你与东瀛刺客交过手,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回禀官家,臣救公主时,那东瀛刺客身手矫健却并不恋战,比起蓄意伤人好像更想让我们认出他的身份。而后臣在后厢房找到了二十位殿前司侍卫的尸体,均死于长刀之下,明显也是东瀛人的武器。”
东瀛人所有的行径均不遮掩,显然不怕朝廷知道。此次搏斗中,他们只抓到流寇,除了五公主和曹巍外,凡是见到东瀛人的人都死于刀下,没有能与东瀛对峙的证据,因此只能甘吃哑巴亏。
再加上有计划蓄养的山匪,所有的谋划天衣无缝,丝毫查不出痕迹,这个布局胆子够大,手笔也够大,并非单凭一己之力能做到。
这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借卫国公的手行事,目的是什么?
仁宗眸色深沉,心里反复思量,不悦之色跃然脸上。
刘公公暗想,卫国公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