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圣旨都已颁完,双喜笑眯眯的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家在此恭喜西亭伯爵府双喜临门。”
沈伯爷和老夫人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这天大的好事怎么掉在他们头上了,官家又赐品级又赐婚,是得多看好沈云舒啊?
若说郭后看好还有几分,仁宗纯粹是被慕北辰磨的,只要进宫就会旁敲侧击的提示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仁宗惹不起那个追债的,索性一起定下来。
见两人不吭声,双喜提醒道:“沈伯爷,怎么不接圣旨,可还有什么异议?”
沈伯爷连忙摇头,打了个哈哈道:“实在是太过欢喜,一时间懵了。”
“欢喜是自然的,以后您就是卫国公世子的岳父,任谁见您都得礼让三分呐。”
沈伯爷顿时喜上眉梢,可不嘛,云舒成了世子夫人,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全家都跟着沾光呢。
后面的小太监捧来县主的冠服,配有冠顶、大簪、项圈,饰品上各镶嵌五颗硕大的东珠。
小太监讨好的说道:“荣安县主,这冠服和饰品都是皇后娘娘亲自为您挑的,真是我朝独一份的荣耀啊。”
双喜瞪了他一眼,居然当着他的面讨好贵人,真是没眼力。
这套县主服与其说是皇后娘娘挑选的,不如说是慕大人亲手把关、精挑细选出来的。
衣服用的是上好的金花缎,镶嵌的宝石是西域贡品,东珠更是从内务府逐个筛选出来的,大小、色泽必须完全相同。
据内务府总管称,慕世子持着官家的手谕横扫了内部府,能看得上眼的东西都给沈小姐挑出来做冠服,那肆无忌惮的架势,比安亲王到了还可怕。
双喜小声和沈云舒说道:“这冠服的一针一线可都是慕大人亲自到内务府挑选的,所用物件虽然都符合县主规制,使用的原材料却是顶好的,慕大人对您可上心了。”
沈云舒嫣然一笑,平时没见慕北辰对自己如何讲究,但对她的用度却分外留心。他外表冷漠,内心却藏着一个温柔的世界,赤诚的让人心疼。
双喜完成了宣旨的任务,嘴里说着道别的话,心里却默默想,这西亭伯爵府真有意思,老夫人脸上应和,神情却不见一丝喜色,沈伯爷春风满面,笑的合不拢嘴,曲氏虽是由衷的高兴,却隐隐透着担心,全府也只有沈云舒和那个假装晕倒的姨娘处事不惊。
他再看向众星捧月的沈云舒,不禁暗暗叹道,有些人的“富贵命”是小富小贵,譬如沈伯爷,有些人的“富贵命”却是大富大贵,譬如沈小姐,以往不声不响的内宅女子居然能如此耀眼夺目,着实不易。真可谓是伏久者,飞必高。
这府里男弱女强,阴盛阳衰,怨不得越发走下坡路。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端看路要怎么走。
沈伯爷将宫中人送走后,一脸激动的摸着冠服上的东珠,神情雀跃的说:“天呐,这么大的东珠,一颗就得几百两银子吧,皇家也忒阔气了。”
转而又兴奋地和沈云舒说:“女儿啊,如今你可是宝气如风轻拂面,良缘相伴贵人来,连带着为父都面上生光。父亲以前满府就只宠爱你一个,我原来还不理解,现在一看,还是他老人家慧眼识珠啊。”
沈伯爷说者无心,老夫人听者却有意,“你父亲慧眼识珠,怎么别人就是睁眼瞎了吗?”
沈伯爷不知道母亲生什么气,忍不住问道:“母亲,这样好的姻缘,旁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您怎么不替云舒高兴?”
老夫人冷笑道:“她得了泼天的富贵,难道你还能跟着一起到卫国公府享福不成?”
她气的是沈云舒什么都不说,悄悄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亏她以往见到那个慕北辰还战战兢兢,原来过去种种都是在给沈云舒撑腰,只有她和儿子被耍的团团转,可恨的是儿子还浑然不知。
听完老夫人的话,沈伯爷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官家能赐婚,那也是对儿子的认可,咱们府里不说水涨船高,至少没人敢再笑话西亭伯爵府没落,这不是挺好的吗?”
孙姨娘上前笑着说:“伯爷说的是,有了卫国公府的助力,咱们小少爷的前程定不用愁,他嫡亲的姐夫还能不管小舅子嘛。”
沈伯爷更乐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这天大的喜事可得跟老友们炫耀炫耀,今日就开席,宴请勋贵。以后聚会他就坐中间,看谁不给他敬酒!
他丝毫没管老夫人不愉的神色,高兴的说:“母亲,我出去逛逛,您这两日劳累,好好休息休息,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孙姨娘贴心的往他手里塞了个荷包,反正都是沈伯爷自己的私房钱,这个时候让他出去浪吧,也好晾晾老夫人。
沈伯爷笑嘻嘻的捏了下孙姨娘的小手,还是她贴心。
当家人一走,孙姨娘和陆姨娘都围在沈云舒身边道喜,曲氏则笑盈盈的安排人收拾冠服,只余老夫人一人站在原地。
这住了一辈子的伯爵府开始让她觉得陌生,仿佛只有她是外人一样,属于她掌权的时代已经过去,一股焦躁感油然而生,却无人再去理会她。
沈云舒看到祖母面若冰霜的脸,莞尔一笑,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世人多如此。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