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街坊上灯烛荧煌,宝马香车如织。
慕北辰静静伫立在西亭伯爵府门口,虽然此时朱门仍然紧闭,不见伊人,但他心里雀跃的情感仍如同春水初生、夏花绚烂,涌动不已。
天子赐婚,他们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只等她身披红妆迈出这道门,便能同他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门骤然被推开,一院月光倾泻而出,少女迎光而来,皎洁的脸庞带着柔和的光晕,映的她眉宇间清辉一片。
天上月是人间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纵使人海十万里,也不如当下的一眼万年。
沈云舒看着逆光而立的慕北辰,皎皎公子踏月而来,只站在那里就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那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惹人心生欢喜。
两人视线纠缠,两情缱绻并蒂莲,万般情愫萦心间。
“你……”
“我……”
未说完的话被一声惊呼打断:“快看,那不是我的金龟婿嘛!”
旖旎的氛围顿时消散……
另外几道声音附和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趴在墙角的魏源和钟墨气的直拍大腿,这个时候你们捣什么乱!
深情对视的两人齐齐转头,沈伯爷和一众勋贵老爷们正喝的东倒西歪地走过来,显然都有些神志不清。
“哈哈哈,本伯爷今天高兴,我要再你们赋诗一首!”
醉眼迷离的老爷们疯狂鼓掌。
沈云舒对自己父亲什么样还是很清楚的,顶多能讲个行酒令,赋诗……
“天上掉下个金龟婿,英俊宛如那花照水。审狱断案见人就怼,冷言冷语让人心碎。叫声岳父我心也醉,横眉冷对都无所谓。今生有你我不后悔,天涯海角都永相随。”
老爷们起哄跟道:“永相随!”
魏源忍不住回头跟钟墨说:“咱们大人的岳父还真是天赋异禀啊,张口就是骈词俪句,不得不说还挺有一套,就是不知道他酒醒能不能后悔。”
跟在老爷们后面的小厮都替自家主子捏了一把冷汗,那可是活阎王啊,主子们失心疯啦,怎么敢调戏他!
慕北辰转身正对沈伯爷,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沈伯爷,您看好我是谁。”
沈伯爷一身酒气的靠近,端详了半天,掷地有声的说:“嗯,脸虽然臭,但确实英俊宛如花照水,我闺女眼光不错。”
沈云舒默默捂脸,父亲今晚在席上吃熊心豹子胆了吗?
慕北辰低声问道:“您可还记得水云间。”
所有被沈伯爷努力抛掷脑后的可怕回忆都涌了上来,顿时酒也醒了泰半。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
他调戏了谁?
沈伯爷木然转头,假意说醉话:“柱子,水,快扶我去喝水。”
小柱子顶着慕大人吃人的目光赶紧把沈伯爷拖进门,朱门“咣当”的一声关上。
沈伯爷扶门喘着大气,一脸慌张的问:“我到底都说了什么?”
小柱子弱弱的说:“伯爷,您还是别回忆了,就让往事都随风吧。”
沈伯爷巴不得自己都随风而去,喝酒误事啊,以后彻底没脸见女婿啦。
慕北辰转而问向其他勋贵老爷:“还有谁想跟我永相随?”
老爷们均木着脸找自家小厮:“快扶我去喝水。”
不一会巷子就空无一人。
沈云舒走到慕北辰身侧,俏皮的说:“想跟你永相随的人在这。”
慕北辰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了下来:“你是天上的云,我是吹动你的风,自是该我追随你。”
经自己的准岳父一闹,他也忍不住发了诗兴,“我也给你赋诗一首如何?”
沈云舒看着月色下的如玉公子,含笑点头。
“山光物态惹春晖,莫入轻阴便拟归。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慕北辰在向她解释自己不在意父亲刚刚的酒后失言,真是清风朗月般的男子。
她仰起头,带着动情的声音说:“你是人间一两风,已然填我十万八千梦。”
一股不安分的暖流在慕北辰的心底窜动,他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试探她指尖的冰凉。
两人衣袖在月下交错,女人的手犹如柳絮般柔若无骨,男人的手犹如磐石般刚劲有力,他们的手在彼此掌心缠绕,直至暖意交织在一起。
魏源和钟墨忍不住抱紧自己,这口糖真是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