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于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的汴京城也正值草长莺飞。
尽管春暖花开,但沈云舒的心情却不大愉快,因为自家祖母坚持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将家里搞的乌烟瘴气。
自打除夕宴后,老夫人娘家的远房表姑娘就频频彰显存在感,时而到各房走动问安,时而给沈伯爷煲汤送食,搅和的大家不得安宁。
孙姨娘过年的时候在席上假装怀孕,躲过了老夫人的逼婚,已经惹得老夫人不满。
如今表姑娘日日借故探访冰清阁,她不好直接赶走表姑娘,连日骚扰让她烦不胜烦,只能找沈云舒商量对策。
“大小姐,伯爷若是纳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我也不会说什么,但这程颜仙着实有点邪门。”
沈云舒也深以为然,这位表姑娘小门小户出身,做事却不拘谨,还有点交际手段,不似寻常人家未出阁的姑娘。
“姨娘具体说说,她是如何不妥的?”
孙姨娘将她近日的行为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过完年后,只要伯爷在冰清阁,她就会打着老夫人的名义出现,嘘寒问暖、送衣送食不说,还让伯爷教她吟诗作对。”
沈云舒噗呲一声乐了,自己父亲肚里那点文墨还能吟诗作对?顶多也就是学堂儿童的背诵水平。
“父亲有什么反应?”
“沈伯爷近日接触了不少饱学之士,鉴赏水平有所提升,他说自己诸事繁忙,没时间教习,若表姑娘有佳作倒是可以帮忙点评一二。”
沈伯爷虽然墨水不多,但喜欢附庸风雅,尤其热衷于点评诗词、舞蹈、乐曲,这是常年混迹青楼酒肆养成的习惯。
孙姨娘曾总结过沈伯爷的常用词汇,如才华禀赋、舞姿轻盈、曲声悠扬,倘若让他再多点评两轮就得露馅了。
“那表姑娘被伯爷拒绝后毫不气馁,反倒越挫越勇。她认为自己于文学一道走不通,便开始做手帕、送衣服,要多贤惠就有多贤惠。”
普通人家女孩有学识的确实不多,程颜仙知道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便努力树立贤惠的形象,意图用温柔捕获沈伯爷。
“那父亲可有纳妾的心思?”
孙姨娘笑着摇了摇头:“伯爷有幸结识了翰林院的魏学士,魏学士告诉他人到中年要静坐以收心,寡酒色以清心,去嗜欲以养心。于妻妾一事上不能贪多,娶妻当娶贤,纳妾要纳色,娶无才无色之辈是累赘,给自己徒增劳累罢了。”
沈云舒听完就知道孙姨娘在笑什么,这魏学士也是个投机取巧、沽名钓誉之人,他要真如自己所说的去嗜欲以养心,就不会与自家父亲这样游手好闲的勋贵交好。
好在表姑娘的样貌和才学都较孙姨娘相差甚远,父亲暂时还看不上眼,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有人能劝着父亲总归是好事,但这表姑娘行事大胆、不计后果,也该有个说法。年后我便派了人到祖母的老家去查她的底细,应该这两日就能有眉目,咱们暂且再忍忍,届时一并处理。”
正当两人闲聊之际,陈嬷嬷行色匆匆的跑到嘉木轩,隔着门便喊道:“大小姐,出事了。”
平日里陈嬷嬷最是守礼,不是遇到急事绝对不会这样大喊大叫,沈云舒赶紧让丫鬟开门,将她请进来。
陈嬷嬷进屋后顾不得规矩,开门见山的说道:“早上老夫人便让人寻伯爷,因为之前未与我们通过气,所以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伯爷本来是要出门,在门口被硬生生的拦下,到了寿安堂我们才知道,老夫人是要给伯爷裁制新衣。”
“老奴和孔嬷嬷都很奇怪,给伯爷量体裁衣从来都是找华服轩的绣娘,今日府里也没来人,谁会给伯爷裁衣?出于好奇我们就到侧室看了一眼,没想到那侧室门窗紧锁,屋里却传出来表姑娘的声音。我怕表姑娘意图不轨,就赶紧跑过来向大小姐您汇报。”
沈云舒和孙姨娘对视一眼,看来是表姑娘软的不行,老夫人想生米煮成熟饭了。
“劳烦陈嬷嬷再回去盯着伯爷,我们稍后就到。”
陈嬷嬷听罢退下,这表姑娘举止轻浮,若真让她得了势,再有老夫人相助,府里又该乌烟瘴气的不得消停。
孙姨娘不认同的说:“大小姐,你还是个待嫁的姑娘,这事你不方便出面。”
“姨娘先给我讲讲,父亲今日出门是要做什么?”
这事沈伯爷昨晚趾高气扬的给她讲过,孙姨娘回道:“伯爷在酒桌上认识位吏部官员,说现今有个七品的闲职空缺,恰巧忠诚伯之子薛琨一直闲赋在家,伯爷想给未来的女婿介绍个职位,今日便约了忠诚伯与那吏部官员在一品居见面。”
沈云舒低头思索一番说道:“忠诚伯想给儿子求官已久,此刻想必已经急得火上房。不如给他通个信,就说父亲遇到点事还没出门,让他尽快来接。”
孙姨娘顿时明白,沈云舒是想借着忠诚伯的手将事情捅大,到时候才好发落表姑娘。
两人分头行动,人多好办事,孙姨娘找人去寻忠诚伯,沈云舒去找母亲和陆姨娘。
老夫人昏招不断,既然表姑娘不要脸,就让她彻底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