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爷通过骗婚一事终于认清一个道理,亲生母子也会因为利益而产生嫌隙,母亲对他的掌控欲实在太强,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母亲的各种要求和提议,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听之任之。
尽管道理想明白了,但沈伯爷仍然整日长吁短叹,毕竟母子情深,老夫人的做法还是伤了他的心。
孙姨娘温柔的安抚他:“伯爷,自古兄弟阋墙、父子成仇、母子生怨并不少见。人啊,都是先利己而后利他,这都是常态。”
沈伯爷哀痛的说:“我现在回想母亲过去的种种行为,才知道多数都是错的。抬高季姨娘打压夫人,人前数落云舒,府里的好东西都紧着寿安堂和羡仙院用,怨不得外面都笑话我宠妾灭妻,是母亲的误导让我在勋贵堆里抬不起头。”
孙姨娘心里很无语,分明是你好坏不分才导致自己抬不起头......
她虽然心里不屑,嘴上却不停的开解沈伯爷,还给他讲了个故事。
“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北魏却有位亲手毒杀儿子的胡太后。在宣武帝去世时,那胡氏还是皇太妃,为了帮儿子稳固皇位,她联合宗室,设计杀害了原皇后高氏的叔父,顺利让朝政大权落入胡氏之手。在其子登基后,她权力欲望愈发膨胀,为了执掌大权,她下令毒杀了成年的长子,并拥立不知世事的皇室宗亲为新君,也就是北魏幼主。”
“伯爷,这世上有全心全意为孩子付出的母亲,也有为一己私欲专横跋扈的母亲,您不用难过,也不必自责,努力过好当下每一天即可。”
沈伯爷听后觉得很受用,不是自己不孝顺,而是母亲私心太重,容不下他的妻妾子女,因此他只能适度的尽孝。
沈云舒听完孙姨娘的讲述后无声的笑了,自家父亲从顺子变成逆子,居然只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姨娘。
她深深为母亲不值,这些年的真心败给了一个又一个解语花,满腔情深意重都打了水漂。
“大小姐,现在伯爷通透了,老夫人也不足为惧,您看我......”
她进西亭伯爵府本就是为了帮沈云舒母女对抗老夫人和季姨娘,如今大势已定,还要不要继续把沈伯爷留在冰清阁?
沈云舒知道孙姨娘担心沈伯爷的独宠会引发自己和母亲的不快,摇头说道:“我母亲性子敦厚,不善言辞,本就不是父亲喜欢的类型。府里即便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所以你不用顾虑我,随心而为即可。”
孙姨娘听懂了她的意思,沈伯爷耳根子软、爱听恭维话,曲氏太过正直,两人只能举案齐眉,做不到如胶似漆,所以注定留不住沈伯爷的心。
与其让别人整日吹枕边风,还不如自己在一旁看着,免得他再行糊涂事。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各行其是。
——
杭州城。
卫眭捧着形形色色的锦盒回到三人落榻的客栈。
“太子殿下,都说广州是珍奇宝货的荟聚地,我看杭州也不差。这几日我故技重施,找了很多商贩,居然多数都能买到海上的货品,更有甚者还说能将我朝的货物偷运过去。”
慕北辰打开锦盒,里面香料、珍宝、罕见药材应有尽有。
“书中说沿海地区斛量珠玑若市米,担束犀象如肩柴,诚不欺我。”
太子这两日也见识到了杭州城的繁华,较之汴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难想象广州会是怎样荣盛的光景。
“我已将此地的官场乱象启奏父皇,市舶司不仅私贩货物,还胡乱抽解商税。父皇为畅通对外贸易,将原来的二分抽解降为一分,但此地执行的却是细色货物五分抽一分,粗色物货七分半抽一分,简直视法度为无物。”
“再加上之前没收商人珍珠案,可见沿海城市不仅富裕民众,更富裕贪官,真是违法乱纪的滋生地。”
几人越深入探查越觉得心寒,这些官吏人前君子背后小人,嘴上仁义道德心里却是狡诈算计,能堪重用的不多。
慕北辰说道:“我们在杭州逗留四日,距离出巡队伍已经很远。太子殿下,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启程。”
太子担心到了广州有官府的阻拦,他们探访不到实情,所以才在杭州逗留。好在此行收获颇丰,不仅有地方官员贪赃枉法,甚至多笔贸易直指广州。
手握这些线索,他也不怕去了空口白牙,再让广州的官员随意搪塞。
“好,即刻启程。”
经过半旬的赶路,一行人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太子与众官员们汇合后,一同向广州出发。
此时的广州知州和市舶司转运使也开起了小会,官家前期整肃官场已经令地方官员们闻风丧胆,此次太子来者不善,他们必须小心应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