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喜静,过年除了进宫赴宴,基本不会离开静心堂。
卫国公获罪并没有牵连其他人,初夫人也还带着慕宸轩在府内生活。
慕北辰不愿意管理庶务,府里事务暂时交由初夫人打理,待沈云舒嫁进来后再接手。
初夫人没了卫国公夫人的身份,不仅没有消沉,反倒热情起来。
她比卫国公识趣,很快就认清了自己罪臣之妻的身份,儿子未来的前途都要依靠慕北辰,故而事事都谨守本分,不争不抢。
没了卫国公,她不用晨起伺候人,整日睡到日上三竿,不用工于心计,万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竟比之前自在。
曲氏听闻慕北辰年年都是自己过小年,征求曲老太爷同意后,直接邀请他参加曲府的家宴。
故而才有了钟墨的戏言,给曲府做上门女婿。
慕北辰到曲府赴宴,一时半会不能出来。
钟墨笑嘻嘻的跑进怡和轩,雪芽说给他留了灶糖,他现在有人惦记,不是孤家寡人了。
曲府的小年家宴只有两位老人和大房一家,二房得除夕才能回来团聚。
众人依次坐下,曲宣修环视一周,他关心的人都在,心中很是圆满。
曲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很高兴,这个节过的格外舒坦,再不用担心女儿给婆母站规矩了。
菜都已上齐,老太爷提杯:“今日难得全府团圆,我心甚慰。大家要记得,一家人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唯有齐心协力才能永葆家门昌盛。”
众人谨听老太爷教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曲宣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提杯:“明年府里的三个小辈都要成亲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子孙繁盛,后代才能兴旺。希望你们将父亲的教诲牢记于心,我妈同根共祖、血脉相连,凡事都要互帮互助,戮力同心。”
大家继续饮尽杯中酒。
曲琇莹见慕北辰放下酒杯就为表妹夹菜,俏皮的说:“慕大人第一次来我们府上用餐,只给表妹夹菜不好吧,要不你也提一杯?”
曲大夫人赶忙为女儿找补:“叫什么慕大人,现在得称国公爷了。”
老太爷笑呵呵的说:“对,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敬卫国公一杯。”
慕北辰是未来的外孙女婿,以云舒重亲情的性子,以后必然常常来往,这门亲事对他们来说是锦上添花,于整个家族都大有助益。
慕北辰起身:“北辰多谢众位长辈抬爱,官位乃身外之物,既然回到家中,长辈直呼晚辈的名字即可。今日有幸参加家宴,晚辈特备下龙凤团茶,以贺曲府三喜临门。”
曲琇莹很疑惑,她和哥哥的婚事算是两喜,这表妹夫总不能把自己的亲事也算作一喜吧。
“这第三喜从何来?”
年轻一辈不知,老太爷和曲宣修却心照不宣。
老太爷笑着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官家即将任命老夫为太傅。”
一府人均面带喜色,从太子太傅到太傅,老太爷官升一级,已然荣升为一品大员。
沈云舒起身和慕北辰一起敬酒:“这酒不仅要祝贺外祖父,还要祝贺外祖母荣升一品诰命呢?”
老夫人嗔道:“我看你是嘲笑我吧?”
曲琇莹不明所以,问道:“祖母为什么这么讲?”
曲大夫人敲了敲女儿的榆木脑袋。
“傻孩子,你祖母年过花甲才封上一品诰命,你表妹刚成亲就是一品诰命,你说气不气人?”
别人辛苦一生才挣得诰命,沈云舒却在二八年纪,结门亲事就能荣获一品诰命,估计汴京城所有的女眷都得嫉妒的眼红。
众女子心理不平衡,纷纷向慕北辰和沈云舒敬酒,慕北辰酒量尚可,倒是无碍,沈云舒却被灌的七荤八素。
曲氏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内心充斥着幸福感。
汴京城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西亭伯爵府今晚格外寂静,只有寿安堂的灯还亮着。
“母亲,使不得啊!”
老夫人这半年被孙沁宜压制死死的,她贼心不死,又想故技重施给沈伯爷纳妾。
“如何使不得?你现在只有一妻一妾,你满城看看,谁像你这样子嗣凋零?”
沈伯爷惴惴的说:“忠诚伯还不如我呢?”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净说丧气话,忠诚伯怕媳妇,你……”
沈伯爷毫不犹豫的回道:“我也怕!”
“她要是不高兴,我是吃不好喝不好也睡不好,没看您今天才提个话头,她就直接抱病卧床了嘛。您就当行行好,心疼心疼儿子,千万别再惹事生非了。”
老夫人轮起拳头就锤他:“我怎么惹事生非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沈伯爷这些日子痛定思痛,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母亲,您只要一为我好,就准没有好事。”
“为我好,给我讨了个蛇蝎心肠的妾室,还差点让我被风尘女子玷污?为我好,唆使我和离,还让我断绝父女关系,将那么金贵的女婿推之门外?”
老夫人打断他:“慕北辰金贵在哪了?他父亲不是被终身囚禁在大牢里了吗?”
沈伯爷蔫头耷脑的说:“我今天遇到了之前有交情的翰林学士,他说慕北辰不仅被提为卫国公,官家还委以三司使的重任,是殿前大红人。他还说,曲老太爷马上要被封太傅,曲家如今满门荣光。”
“母亲,您就安生些吧,这么多贵亲都被您搅黄了,我已经是满城的笑柄。以后的日子,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说完沈伯爷就离开寿安堂,回屋哄夫人去了。
老夫人整个人愣在原地,她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