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急,大太太一路舟车劳顿,此刻正在休息,有人好吃好喝地侍奉着,稍后自会让你们夫妻团聚。”白云凤冷冷一笑。
严良耐着性子道:“仙子让我过来,到底有何指教,就请直说吧。难道是最近手头紧了?不应该啊,我看你这五道口的生意不是挺好?”
白云凤笑道:“公子误会了,我可没有绑架勒索的意思。正如公子所言,你们定远镖局现在可是我这五道口的大客户,我可不想跟你们伤了和气。”
绑架我老婆还不想伤和气?死贱人!严良恨得牙痒痒,不耐摆手道:“仙子到底想要怎样,就请直说吧,办完了事我还要早点接我夫人回去!”
“可否请公子上岸一叙?这样仰着脖子说话未免太费劲。”白云凤淡淡一笑。
“好。”严良毅然转身下船。
“相公,我们陪你去!”四位夫人坚定地跟在他身后。
登了岸,看着气势汹汹的一家五口,尤其是叶离秋也跟在严良身后,白云凤神色微变,拱手道:“严公子,我今日只是有些话想跟公子聊一聊,并无恶意,能否让几位夫人在一旁候着?”
说话间,旁边迅速聚拢过来数十人,个个神情凛冽,目露凶光。
严良稍一犹豫,对叶离秋几人说道:“你们在这等我吧,没事的。”
几人信任他,没有多言,只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叶离秋目光冷厉地扫了白云凤一眼,随即看向旁边的一众水匪,突然抬手一挥,从手中射出三道劲风!
“砰砰砰!”三个水匪全未来得及反应,被瞬间射倒在地,嗷嗷直叫。旁边的人吓得一愣,定睛一看,射中三人的竟是三颗普通的黄豆。
“倘若我相公少了一根头发,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她狞声说道,双目之中凶光闪闪!旁人见状,无不吓得后退两步。
“这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摘叶飞花’?她莫非是柳先师的弟子?”白云凤见闻广阔,看得一惊,脸上更添凝重之色。
“仙子,请吧。”这时,严良也来到了她跟前,淡淡说道。
“好!公子请!”她心性沉稳,不动声色地领着严良往旁边一处棚屋而去。
进了屋,关上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张木桌旁面对而坐。
“今日冒昧请公子前来,只是有一件事想请教公子,若公子能坦诚相告,我自会让大太太跟公子团圆,并向她赔礼道歉。”
“什么事,说吧。”
“去年的武举考试,公子豪取头名解元,听说谋略考试考的平定匪患,我想问的,就是公子是如何作答的。”
“就这个?”严良听得暗暗冷笑,“若只是这点事情,仙子大可托人给我捎个信就行,或是直接来我府上问我,何必要用这等方式?”
他一边随口扯着闲话,一边在心里迅速组织说辞。
白云凤笑道:“我若以正常方式邀请公子,公子会来么?”
“仙子都没请过,怎知我不会来?我这生意越做越大,今后肯定要向临近各省发展,五道口这地方,今后少不得常来常往,我当然也想跟凉山众好汉处好关系。”
“咯咯咯,如此说来,倒是我唐突了。我们也盼着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今后跟我们常来常往。”
两句话一扯,白云凤心里的戒备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住。
话锋一转,淡淡道:“还是请公子先说说武举考试的事吧。”
严良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微笑着道:“武举的谋略内容,按朝廷要求,是不可以对外泄露的。我对仙子说了,仙子可千万注意保密。”
“这是自然,公子但讲无妨。”
严良站起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缓缓说道:“如今的大梁内忧外患,外患是胡人,内忧是匪患。朝廷年年喊着要剿匪,但收效甚微,究其原因乃是国力不支所导致。
朝廷没钱没人,拿什么剿匪?到底是打胡人重要,还是剿匪重要?我的主张是,胡人非我族类,而土匪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穷人,从根本上来讲,还是咱们自己的同胞。所以朝廷肯定得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边关,而不是剿匪。”
“公子所言甚是,若非生计艰难,谁会无缘无故做这无本的生意。”白云凤微微点头,没觉出他话里有半点毛病。
匪患的危害,再怎么着也比不上胡人入侵。土匪多了,无非是国内乱一点,胡人入侵中原,那可是要亡国灭种的事情,孰轻孰重,朝廷当然得分分清楚。
严良心里暗笑,接着道:“所以此次考试,对于如何平定匪患,我给出的主张不同于过往的任何人。”
“哦?公子快快请说!”白云凤露出一丝急切。
“过去大家都是想着怎么剿匪,而我的主张,不是剿匪,而是劝匪!劝匪向善,劝匪守法。”
“哦?怎么个劝法?”白云凤来了兴趣,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顾名思义嘛,我建议官府要劝诫各地的山贼土匪,不要行凶伤人,要尽量用和平的手段来给自己谋条生路。就像这五道口,只拦路收钱,不伤人越货,那就算不得一个祸患,而只是一笔买卖营生。
过往的商旅心甘情愿给钱过关,走得轻松愉快,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惊扰官府,这样一来,官府的压力也会小很多。那些官老爷乐得轻松自在,你以为他们想要没事去剿匪?
只要能让国内的匪帮都朝这个方向发展,那各地的民生就会得到大幅改善,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动荡不安。官府只须拿出一部分精力去清剿那些冥顽不灵的匪徒,对于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的,则应该当做榜样去宣扬和推广。
只要这股向善之风能够形成,官府就能兵不血刃,平定各地匪患,何乐而不为。如此一来,朝廷也能将剿匪用的专款专项调拨别处,朝廷必定也是喜闻乐见。
以上就是我对平定匪患的主张,仙子以为如何?”
“公子言之有理!若我们能有个稳定的营生,能让大伙都吃得饱穿的暖,谁愿意没事总去杀人越货。
自从公子上次给赵大他们出了这收过路费的主意,五道口再没发生过一起伤人事件,如今过往的船只无不是跟咱们客客气气。”
“就是这么回事嘛,倘若其他地方都像五道口一样,都这么和和气气,那还叫什么匪患?官府何必再兴师动众去剿匪?省下来的钱不就可以拿去巩固边关,支援各地建设,皆大欢喜的事。”
白云凤听得深以为然,确实,严良所讲的,跟他先前所做的,是完全一致的,一点不像撒谎。这五道口能有今日的光景,全因他当初的几句话。
“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此次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我这就叫人将大太太接来,与公子团聚。”白云凤拱一拱手,话里带着一丝歉意。
“好,有劳仙子。”严良脸上透着急切。
很快,两个土匪将徐红英带了过来。
“相公!”“姐姐!”
严良奔上前将徐红英搂在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急问道:“姐姐可有受伤?他们可曾将你怎样?”
徐红英泪眼婆娑,仍有些惊魂未定,脸色不是很好。无声摇了摇头,略带惊惧地扫了眼四周的匪徒。
“姐姐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严良看得一阵心疼,紧紧握着她手,好一番温言抚慰。
“大太太,此次多有得罪,万望见谅。”白云凤在一旁拱一拱手。
徐红英却是满脸畏惧,她亲眼见识过这女人狠辣的手段,不敢去接话茬。她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何曾碰上过这等事情,纵然心性坚定,也难免恐慌。
严良心疼不已,轻抚着她脸颊,柔声道:“姐姐,你先上船,我跟白仙子还有几句话聊,聊完就来找你。”
说话间,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厉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