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严府大摆筵席,热情招待许信一家四口。
虽说结了亲,但第一次面对许信这样的大官,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官,严老夫人难免有些局促。在自家举办宴席,自己却搞得像是外人一样。
即便许信和声笑语,但由于领兵多年,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属实叫人不太敢于亲近。
好在许夫人亲切和蔼,言语随意,而且一直主动拉着严老夫人扯东道西,渐渐地才叫严老夫人放下拘束,跟亲家母一个劲地说着悄悄话。
严良将一切看在眼里,略感一丝好笑,心里不禁暗道一句,这次找的老丈人,有点过于牛逼了呀……
婚事早就定下,两家人都比较满意,今日见面其实主要就是商议婚典的一些细节。严家对于办喜事可太有经验了,自是照着许信夫妇的一些要求,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晚宴的气氛总体还是比较欢快的,本来许夫人有点担心许漾能否适应严家这样的大家庭,后来见许漾跟叶离秋她们嘻笑拌嘴,偷偷打闹,玩得不亦乐乎,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散席之后,严良送丈人一家到了大门口。
许信说道:“明日有空到大营来一趟,朝廷关于平定匪患的新政已正式颁布,过来给我出出主意。”
“好嘞,我一早过去。”严良欢欣点头。
正如他自己在策论中所写,平定匪患有利于提升营商环境,商户肯定支持。他作为南齐省最大的商户,自然是更加大力支持。
站在大门处闲聊两句,许信他们就欲离去,许漾挽着严良一副不愿离去的样子。
许信眉头一皱,“你这丫头,还懂不懂点礼仪?回家去!”
许漾嘴一撅,瞪了他一眼,无奈悻悻然离去。不过许夫人还是宝贝女儿,她岂能不看出来女儿女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走了没多远,又让许漾跑了回来。
许信看得一阵叹气,最后无奈,只得狠狠瞪了站在门口的严良一眼,眼看着他搂着丫头得意洋洋地回府去了。
第二天一早,严良如约去往城外军营,叶离秋照旧跟他形影不离。
经过上次的万人逼婚,现在整个南齐大营谁不认识严良,刚到大营门口,就有士兵领他去往中军大帐,叶离秋这回也跟在后面,她对这等军中之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进了大帐,只有许信许冲在。对于严良身边的这些女人,许信可都是调查过底细的,要不然哪能把女儿轻易嫁给他。
别说叶离秋,就连兰月晴的底细,他甚至都隐隐觉察到了点什么。只是他在朝中为官多年,深知有的事情,万不可深挖,更不能多提一句,知道全当不知道。
一见叶离秋进帐,他挑了挑眉,脸上泛起一抹慈色,轻笑着问道:“丫头,叶广庆是你爹吧?”
叶离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心知对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意隐瞒,恭敬拱手道:“正是家父,敢问您是怎么……”
许信柔声笑道:“二十多年前,我跟你爹同在柳老将军麾下效命,一起征战漠北。当时他和夏侯烈位居左右将军,而我还只是个小校。后来他壮烈殉国,我们都曾为他送行。你一家满门忠烈,可敬可叹呐。”
叶离秋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喃喃道:“吾之一生,唯愿承袭父兄遗志,盼天下安宁,百姓安康。”
往昔的峥嵘岁月涌上心头,许信也是感慨万千,对她和声说道:“一会去我的副将那领个腰牌,今后这南齐大营你可以随意出入,平日里闲来无事,就过来骑骑马射射箭。”
“多谢叔父!”叶离秋诚心拜谢。
随后,许信跟严良聊起了正事。
“去年你那策论中提到的各项举措基本都被朝廷采纳,现已正式下令实施。南齐省商贸发达,匪患较轻,将作为首个全面施行新政的省份。皇上有命,定要让南齐成为匪治典范,给全国各地做好榜样。”
“这个不难,省内的土匪窝基本都不成气候,没必要挨个收拾,咱们照着自己的步伐去走就行,增设路卡,扎营驻军,加强路巡,保障各地水陆通行,提升通商环境。剿匪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促进经贸发展。”
“倒也别小看了那些匪窝,近年来凉山势力四处扩张,省内有些个匪窝跟原先的五道口一样,被他们吞并了,不可小觑。”
许冲补充说道:“上次白云廷那帮人,从五道口逃脱不久就登了岸,跑得无影无踪,说不定就藏在省内的哪个匪窝里呢。这厮倒也机警,没有直接逃回凉山,害我们沿途设伏的两路人马白忙活一场。”
严良皱眉道:“这些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呐,有几个刺头也好,到时正可以杀鸡儆猴,震慑四方,剿匪就得盯着这帮悍匪去剿!”
许信点头道:“在我南齐省内,他们难成气候,的确不用太担心。等省内匪患彻底肃清,届时我们必将联合三省,共同剿了他们的凉山老巢!”
“哈,那感情好!那帮人不是武功高么,正好我认识不少武林正派人士,到时可以请他们帮忙,一起弄死他丫的!”
许信笑着摆了摆手,“这是后话,先不说这个。眼下除了扎营设卡以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具体想法么?”
严良想了想道:“能做的事还挺多的,首先还是要掐断匪患的源头。省内的土匪应该大多都是来自当地的贫困县乡,所以我建议对省内各贫困地区开展扶贫。只要日子好起来了,自然就没人再去当土匪。
其次可以颁布法令,劝土匪从良。愿意改过自新,主动认罪者,官府可以从轻发落。只要赎清罪孽,拿着官府开具的文书,我南兴商会愿意雇用他们,给他们平等待遇。
再者嘛,就是修路。土匪大多出没在偏僻狭窄的山野小道,很少会在宽阔的官道上作恶。若能把官道修得四通八达,对遏制匪患肯定有帮助,同时又对各地的民生商贸也有莫大的好处,可谓一举多得。”
许信听得连连点头,笑意盎然,“不错,这些措施皆是可行。不过像颁布法令还有修路这等事,不归我南齐大营管,得跟省府去商议。这样吧,这两天我带你去见见巡抚葛大人,你把你的这些想法都说给他听听。”
“啊?见省长啊?”严良心里略有一丝忐忑,一来对方官太大,二来嘛,他曾经写过一首那么狂的诗,好像还被人省长记住了,难免有点心虚。
“这个,我把想法跟您说了不就行了,回头您自个跟葛大人商议去,我就不去了吧。”
许信看得好笑,“怎么,你进我这大营都不怕,还怕去见葛大人?”
“您是我老丈人呀,我当然不怕。我以前写过首诗,连带着把人葛大人也给骂了,这不是有点不好意思么。”
“哈哈哈,不就是那句天下书生皆废物么,骂得好!好多时候我也这么觉得,那些腐儒书生可不就是些废物。你放心,葛大人心胸开阔,不会跟你计较的。”
许冲跟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寻常人想见葛大人一面比登天还难,你有这机会还不好好把握?若能给葛大人留下好印象,对你今后做生意定有数不尽的好处。”
“哈,说的也是。”
聊完正事,严良又跟着许冲去找欧阳修和萧安厮混了一会。
叶离秋第一次来到军营,满目新奇。许冲让她去试了试弓马骑射,结果把几人吓了一跳。她那马上功夫乃是柳怀英亲身传授,寻常人哪里能比。尤其是射箭,百步穿杨,例无虚发,简直神乎其技。
三个大舅哥轮番上阵,跟她比试了一番,结果全都败下阵来。许冲弓马最熟,也就将将撑过一百回合。欧阳修武功最高,但马术差了点,撑不到一百回合就被挑落马下。萧安最是不堪,才不到三十回合就狼狈落败。
看着持枪立马,意犹未尽的叶离秋,三人直道服气。
“哈哈,三位老哥不行嘛,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看我来把她挑落马下!”严良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将叶离秋从马上抱了下来,惹来她一阵白眼。
许冲笑道:“离秋,你分明有女将之才,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军中任职?”
欧阳修笑道:“凭离秋这本事,上了战场绝对是一员猛将,颇有当年柳老将军的风范呐。”
萧安笑道:“离秋有这等本事,不从军属实可惜了。”
叶离秋笑着摇头,“我曾经也立志从军,征战沙场,不过现在,我只愿意陪伴在相公身边,哪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