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二人交代,他们这些刺客全都来自省内各处的山寨,前不久有人联络各山寨,要一起报复南兴商会,许多人纷纷响应。甚至不止是云岚省,就连其他两省都有人赶来聚义。
前来刺杀严良,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其他人还会针对南兴商会的人员车船伺机行动,目的就是要让南兴商会在云岚省无法立足。
此次前来省城的刺客有二十多人,藏匿地点不定,时常流动更换,想找出他们只怕不易。至于其他的报复行动,各自有人负责,那二人也不知道。
而在背后组织谋划这一切的,就是黄风寨在逃的两位首领,狄英和狄仲。
之后那二人就被扭送官府,严良也懒得再问。
“怎么样,相公我的手段如何,都不用动手就让他们乖乖交代。”回去的路上,他得意笑道。
“交代了也等于没说,这种小喽喽知之有限,还是得抓住关键人物。”叶离秋蹙眉道。
“是啊,得把那狄姓兄弟揪出来才行。那二人不仅是幕后主谋,而且还是指认六爷党的关键证人,常乐府官匪勾结的个中详情,他们定然十分清楚。抓住了他们,定能连带着捞起一堆大小鱼。”
“这事一定得小心处置,万一风头不对,他们搞不好就被先一步灭了口。”
“是啊,抓这两条泥鳅,是得下点功夫。”严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两天后,赵硕丁青等人陆续抵达,严良按照计划给他们各自分工,开始在省城放手大干。拿铺子、建教坊、整理会所,人员迅速到位,各项工作全都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这段日子里,许冲那边捷报频传,省内的几处大的匪窝被接连铲除,百姓们争相叫好。
针对严良的刺杀,又发生过几次,不过全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钟老爷也碰上过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身边的防卫做得也很到位,又是有惊无险地躲过。
南兴商会跟钟家之间的合作,也正式走上正轨。
赵硕现在可是商会里的骨干,虽说他对联姻这事不太感冒,但该上还得上,况且人家何家大小姐长得挺不错,文才也好,挺对他胃口,最后这桩婚事可谓一蹴而就。
于是,省城的两大家族跟南兴商会之间,都达成了深度合作。不仅是一些货物商贸的往来,后续建工坊、合营酒楼青楼等事,也都一一提上了日程。
不过,随着往来云岚的商船货物越来越多,投入的人力越来越多,铺开的摊点越来越多,每天发生的麻烦事也越来越多。
严良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船货遇劫、店铺被砸以及人员伤亡的消息,南兴商会的所有人每天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搞不好就有性命之忧。
不过在这过程中,也有许多匪徒不断落网伏诛。商会的各处产业都有人日夜看护,就像前两天,有人半夜纵火烧商会的一间小铺子,结果火是被点起来了,但放火的人肯定是别想跑,另外火势抢救及时,也没造成多大损失。
但令严良担心的是,如此消耗了一阵,匪徒行凶的频率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高。
省内的匪窝不断被清剿,行凶的匪徒也不断落网,狄英他们手底下的人,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那些人,真的都是山上的土匪么?
“这些时日,咱们受了些损失,不过那些匪徒可没落着什么好,只要敢出手,就别想全身而退。”会所里,江锦瑜面色愤然道。
就在刚刚,又有消息传来,一艘满载货物的大船在进入云岚境内不久,遭遇匪徒拦截,被烧毁了不少货物,而行凶的歹徒也被大半歼灭。
欧阳倩蹙眉道:“我听大哥说,有些山寨里的人,没等他们到来,提早就跑得没影了,想是跑下了山,另谋安身之地了。”
严良皱眉道:“那么多人下了山,不拦路抢劫,不打家劫舍,他们靠什么生活?有什么地方能让那么多人安身?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
“要豢养这么一大群人,可是得花不少钱,会不会是云岚商会那帮人?”
“有可能。”
“剿了他们老巢,结果他们流窜下山,另起炉灶,过去至少知道他们在哪,现在却连他们躲在哪都不知道,事情倒是变得有些麻烦了。”
叶离秋和欧阳倩她们皆是面露忧色,严良神情凝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静静思索。良久,轻叹一声道:“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以不变应万变。”
说回生意上的事,江锦瑜笑意微露道:“这阵子咱们在省城的生意还是挺顺利的,成衣、酒水的销路已经完全打开。铺面的生意虽然不温不火,但商会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现在省城的百姓,应该无人不知咱们南兴商会。”
严良点头道:“等教坊那边的事全部到位,才是咱们大展拳脚的开始。不管那些匪徒怎么闹腾,别被他们影响了咱们的步调。”
在这段时间,常乐府那边也出现了一些状况。
随着欧阳济率人深入调查,以及黄风寨那几百俘虏陆续给出一些口供,当地的部分官员因涉嫌官匪勾结,被连接停职收押。虽然大多都是些小鱼小虾,但总算是见到了成效。
常乐节度使耿怀义,因剿匪不力,涉嫌不作为,被葛松龄弹劾。兵部下发批文,对耿怀义停职审查。
那几百俘虏关在府衙大牢里,每日呜呜呀呀,葛松龄下令成立的,以欧阳济为首的专案调查组,每日对他们提堂审问,时不时就问出点干货出来。
这么多人,灭口都没法灭,眼看着案件调查逐渐深入,上至知府,下至县令,常乐府大小官员无不瑟瑟发抖,惶惶度日……
冬日渐深,人间飞雪,转眼已是腊月。
云岚的生意虽然波折不断,但商会上下众志成城,虽然步履艰辛,但依旧稳步向前。
省城毕竟是一省之脸面,治安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加上有总督坐镇,若是放任歹徒频繁作乱,巡抚李桓的脸上也挂不住,所以南兴商会在省城的局面还是迅速稳住了。
按照严良的计划,年前就只打算在省城站稳脚跟,暂时不打算开辟东阳等地的市场。他也怕步子迈得太大,一下扯着蛋。
另外,家里的事情也多,属实没有精力再东奔西跑。腊月初六,在将商会诸事交代妥当以后,他便打算返回青州,此时距离香芸还有徐红英的临盆之期已近。
出发前,他去到总督府,跟老爷子道别。
“老爷子,您今年也去青州过年吧,一大家子人,好好热闹热闹,正好我跟玉真也把喜事办了。”
“今年怕是不行,我马上就要前往江宁,巡视各地,今年这年,怕是要在路上过了。”
“您不是说开春才去的么?怎么提前了?”
“开春去,看到的都是些装饰过的表面文章,现在微服私访,方能看看百姓们一年忙到头,究竟过成个什么样。”
“嗯,说的也是,你这也太辛苦了,团圆饭都吃不上。”
“我身兼三省之重,让更多的百姓吃上团圆饭,方是职责所在。”葛松龄淡淡一笑,脸上随即又浮现出慈爱之色,温声道,
“你跟玉真的婚事,依我看还是从简吧。既是纳妾,就无须张扬,玉真也不在乎那些虚名,待正月里归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就行。”
“唉,那行吧,听您的。”
“商会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留了足够的人手,不怕那些贼匪来闹。”
“这阵子情况怎样?”
“闹得挺凶。开春以后很快就要举行花玉大会,依我看,他们是想给我施压,让我不敢参与云山矿脉开采权的争夺。”
“有什么对策么?”
“有,路子有点野,我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