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书房里聊得正欢,常伯突然来到书房外,神色凛然道:“少爷,京城来人,在门外求见。”
“京城?”众人听得神色微变,严良不敢迟疑,当即起身朝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一看,众人脸上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了一些,来人是几个官差,衣着打扮与上次召见兰月晴的两个护卫相同。
大梁国的王侯将相都有各自的亲卫,衣着配饰各不相同,所以只从服装便能认出他们的归属。
显然,门外的这几个官差也是出自六王府。
不过今日他们显然不是来传召谁的,因为他们带了一堆的金银玉器还有绫罗绸缎。
“各位此来,有何贵干?”严良语气平淡,拱手问道。
“严公子,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奉上些许薄礼,聊表歉意,望严公子笑纳。”
“歉意?”严良听得暗暗冷笑,一个王爷向一个平民致歉?真是稀罕,定然不是出自本心,估摸着应该是那两份万言书起了效果。
不过倒也没有过多言语,淡淡道:“既是王爷的一片心意,在下却之不恭。”随即对常伯使了个眼色,常伯当即带着几个家丁将礼物收下。
几个官差随即便告辞离去。
“少爷,这些礼物?”常伯过来询问。
“送去祠堂,摆在玥儿的灵前,供起来。”
……
夜晚,严良带着一群小舅子去兰月酒楼赴宴。
来宾整整坐了四大桌,全都是南方各省有点实力的商户。基本都是在花玉大会上认识的,能去参加那样的大会,多少都有点实力。
严良之所以优先考虑向南发展,主要有三点。
其一,南方的社会环境相对稳定,虽然土匪不少,但没有战争威胁,除了南部沿海地区偶尔闹闹海盗。
其二,商会的很多人,比如乔晓峰他们,都是来自南方各省,对那里十分了解,也有很多的人脉资源,生意扩张起来自是更加轻车熟路。
其三,南方各省跟江南三省陆地接壤,不用过江,水陆货运都比较方便。
基于以上三点,他一早就想好了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至于北方嘛,一来动不动就要征兵戍边,老百姓日子过得不踏实,做生意自然也做不踏实。二来过了华东、华阴、安庆三省就是京城,靠近京城是非多,严良不想这么早牵扯进太多的事情当中。
至于说做生意的渠道,那自然是有的,江风镖局在北方各省还是有不少业务的,尤其是盐、漕、铜、铁方面的业务。
要做生意自然是能做得进去,就是现在摸不准那边的脉络,不敢轻易下手。
王青山、萧桓还有赵家丁家的几个小舅子,对严良这姐夫都是崇拜得不得了,这次他回了青州,准备陪兰月晴好好静养一阵,待的时间会长一些,所以把众小舅子都召集过来,对他们言传身教。
像萧桓,是专门从省城跟着萧湘跑过来的。
宴上,严良跟众客商详聊南方各地的情况。
南方多山地,气候湿热,物产丰富,但各州府位置偏僻,有山川湖泊相阻隔,货运不便,以至于商贸不兴,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较贫困。
山一多,山贼自然也多,如此一来,更使得各地民生雪上加霜。
南方本是天府之国,风景秀美,气候宜人,盛产茶叶果蔬、花卉木材、假山奇石,珍禽异兽,另外还有各类药材,南兴商会的药材大多都是从南方各省进购。
在严良看来,那里就是一块有待开发的风水宝地,遍地是宝,只要将道路打通,货运通畅,定是财源滚滚来。
恰好修路和货运都是南兴商会的强项,放眼全国都难有比拟,所以进军南方诸省,可以说是大有可为。
南方的客商们这几日在青州游玩观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商业帝国。
他们大多人家里都是有山有水,有地有产,可唯独没有好的销路。
像他们的一些果蔬农产,行情稍稍差一点的时候,很多都得烂在地里。或是碰上雨雪天灾,道路阻滞,货物发不出去,三两天就得坏在路上。
谁不知道江南三省有钱,市场好,都想把产品往这里倾销,但是货运不畅啊。所以他们很迫切地希望能跟南兴商会达成合作,让南兴商会成为联通南方诸省跟江南之间的纽带。
宴上,众人聊得很是尽兴,彼此之间的友谊增进不少。众客商盛邀严良前去南方做客,严良答应他们会尽快安排行程,去南方视察一番。
散席之后,严良和叶离秋走在回府的路上。
此时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夜市才刚刚开始。走了没几步,迎面碰上一人,正是一身公子哥打扮的刘清。
“二师姐。”“刘兄。”
叶离秋热情地迎了上去,严良语气平淡,只站在原地微微颔首。
刘清走到严良跟前,笑问,“怎么又叫我刘兄了?你不是挺会套近乎的么?”
“刘兄做什么打扮,我就做什么称呼,免得漏了刘兄的底。”严良淡淡说道。
刘清并未纠结这个话题,笑着道:“你们这是准备回府么?我陪你们走一程。”
严良并未接话,跟她一起并肩往严府而去。
“今日六王府的人来过了?”
“来过了,送了好些东西。”
“王妃和世子被押至大理寺,圈禁至死。六王爷被罚俸一年,并向严家赔礼道歉。”
“没杀那二人?”严良脚步一停,眉头一皱。
“没有。”刘清略有些惊异地望着他,“那二人毕竟是皇亲,如此惩戒,你还不满意?”
“你不是说要抄家灭门的么?”说着,严良又是自嘲一笑,“也是,为区区一个民女,哪值得抄王爷的家,得给他们安个更大的罪名才行。”说罢又继续前行。
同时心里暗想,没杀也好,留着将来我自己去杀!
刘清定定地望了他两眼,沉默片刻,又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严良轻笑,“我一个商户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继续做我的生意,赚我的钱。”
“你会见南方众客商,打算往南边去?”
“有问题?”
“为何不往北边?”
“不敢,往北边去,遍地王侯将相,我怕了。”
“你不想为她报仇了?”
“呵,我一个商户能怎么报仇?那可是皇亲,我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区区蝼蚁。”
“你此次做的不是挺好么,以商户之力,将皇亲落罪,满朝文武都不敢多说一句,你这次做的……出人意料的好呢。”刘清若有深意。
严良侧目望去,淡淡道:“你觉得不妥?”
“你觉得妥么?”刘清反问,“你不觉得太过惊世骇俗了?”
“那我该当如何?忍气吞声?任由欺凌?还是等你们来替我做主?”严良再次停下脚步,冷声道,“我自己的家人,我要自己守护!”
“你心里有气?”刘清皱眉。
“哈,我不该有气?”严良冷笑,“我妻子伤体未愈,我女儿生下来就……我不该有气?”
“你在气谁?只是气六王爷一家?”刘清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严良轻嗤一声,摇了摇头,“我还气我自己,气我自己太过无用,保护不了我妻女。”接着又摆了摆手,“行了,不扯这些了。刘兄此来,定是有所吩咐吧?还请直言,只要小民力所能及,一定照办。”
刘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把你的生意往北边做吧,那样六王爷能倒台倒得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