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地区的商业运营渐入正轨,严良一行又回到了安庆省城。
九月十五,他和葛玉真制定的一系列针对华东经济的打压措施,已全部开始运行。凭借着商会广阔的下游渠道,以及大量人员的投入,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
华东省的布料和粮食行业,短短几天就陷入滞销。
两处州府的几百家织布工坊全部原地傻眼,每间工坊里都养着不少工人呢,又不敢随便停工,只得硬着头皮死撑一阵。
官府也是硬着头皮,必须得来收购一些布料。要不然那么多工人一夜之间丢了饭碗,怕是要到官府闹事。当初的收购协议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价格定得明明白白。
布产出来了,官府必须照价收走,至于卖多卖少,那是官府的事。过去赚大钱的时候,你是赚得开心的,现在亏点本,你就不管我们这些工坊的死活,说得过去么?
倘若不来收布,就是官府违约,那些工坊的老板工人能干?不得闹上一闹?
可收了以后又卖不出去,全都堆在货仓里,官府里的人是不是更加傻眼?
特么江南的成品布卖到江北来,到下游的批发价比他们到各个工坊里的收购价都便宜,更别说还要加运费加利润,是不是头皮发麻?
粮食也是一样,此时已是秋末,今年秋季收购的粮食堆积在官仓内,是一车都运不出去。
偏偏今年风调雨顺,还是个丰收年,华东的各处粮仓里无不是堆积如山。官府收购粮食花了不少钱,刚准备变现呢,周边各省的粮价一夜之间跌成狗。
华东的粮食若是运出省去卖,特么连运费都赚不回来,卖一车亏一车,卖一船亏一船,生不如死。
粮农家里还有不少粮食呢,还没收完呢,官府实在是收不动了,再者,官仓里也实在是堆不下了。最后无奈,只得让粮农们自由找粮商交易。
反正产粮地位于三省交界,一直都有不少民间往来。过去官府硬气,对此是加以限制的,粮食被粮农自己卖了,他们还赚啥?
现在是没办法了,官府不收,总不能让粮农的粮食烂在家里吧?那些农民就靠卖粮赚点钱糊口呢,不让他们卖粮,他们不得闹腾起来?
如此一来,今年秋季,官府花在收购布料和粮食上的钱,多半是要打水漂。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布料粮食,官府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亏本贱卖。
卖,血亏。不卖,留着发霉,毛都不剩。你英明神武的六王爷,自己定夺吧。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事,这才只是开始,今后怎么办?那些织布工坊铁定是开不下去了,成千上万人即将面临失业。
明年春耕,粮农们还要不要种粮了?还是种点别的?
没了这两项营收,官府财政的亏空怎么填?
这些问题光是想一想,华东省内的官员就只觉天昏地暗。没办法,他们还不能指望朝廷来管这事,他们只能指望六王爷。
可六王爷能怎么办?找皇帝告状?指着皇帝鼻子问,是不是你指使姓严的那小子来搞我?
皇帝肯定笑嘻嘻地回他一句,你猜。
相比于布料和粮食,冶金行业那才真正叫华东官府像吃了满口的苍蝇一样。
不吃,饿死,吃了,恶心,但至少暂时饿不死,这种感觉就问你够不够酸爽?
像布料和粮食,毕竟还堆在仓库里,实在没办法了多少还能换点钱,再怎么着毕竟是基础物资啊,屯一阵就屯一阵了。
可铁矿石的价格一下子翻了倍地往上涨,这叫华东的那些冶金工坊怎么办?他们巴不得先前多屯点矿石呢,可惜没有,他们又不做矿石贸易,谁会没事屯一堆矿石?
那些冶金窑炉不能随便停炉的,停一下再重新点起来,那可得费老大劲了。
一停炉,工坊就得解散,可不停炉,锻造出的刀剑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各省土匪买那么贵的刀剑,还舍得拿出来砍人打劫么?万一把刀砍坏了,打劫来的那点钱还不够买把刀的,那还怎么玩?从良算了哇。
省内官员自然知道是南兴商会在搞他们,偏偏要买铁矿石,必须得经南兴商会。今时不比往日,六王爷丢了云岚省的控制权,可远不止是丢了一座玉矿那么简单。
冶金原料被别人控得死死的,照省内官员来看,那些冶金工坊基本可以关门大吉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必要。
最后,说到盐运生意,省内官员更是欲哭无泪。
原本华东盐矿的产盐大多都是卖给周边各省的私盐贩子,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前来拿货的盐贩锐减近七成!
以前六王爷在朝廷得势,周边各省官员多少都给他点面子,在购盐和制定盐价时,都会问问六王爷的意思。
就凭当地那么高的盐价,江南的海盐其实早就可以卖过来了,就是因为忌惮六王爷,江风镖局一直都没在华东省周边贩盐,不过除了盐以外的生意还是做了不少的。
来来往往地多了,又知道江风镖局有盐运生意,私盐贩子们心思自然就活络,时常会向镖局打听海盐的行情。
一来二去,江风镖局跟江北一片的私盐贩子虽说没做成生意,但人脉是实实在在攒下了。所以等到严良一声令下,江风镖局登高一呼,私盐贩子们是一呼百应。
各省官员自是看得清风向,不仅没人去阻拦这些交易,甚至连官盐也开始分出一部分让南兴商会承运。
如此一来,各省多年来居高不下的盐价,一夜之间就跌回了解放前。
私盐贩子们自然开心,盐价降了,但他们的进价降得更多,钱还多挣了。
百姓们也开心,盐价降了,炒菜也舍得多搁点盐了。
百姓一开心,官府的压力也小了。过去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因为盐价高,被百姓们臭骂。
所以南兴商会把海盐贩到江北一带,其实是造福当地百姓的,官民二界没人会说他们的不是。
唯一不开心的自然就是华东省的各位官老爷了,贩盐不仅是省内财政的主要来源,也是他们油水的主要来源。过去那些私盐贩子每年不知要孝敬他们多少钱,现在全泡汤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省内官员无不是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只觉全身乏力,两眼发黑……
……
严良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整个华东省搞的死去活来,人家那边不太平,他自己这边也不太平。
在抵达安庆省城的第二天,又有一帮凶悍的歹徒半夜袭击会所。这一次的袭击规模比上次还大,黑衣歹徒跟会所里的武师打得十分惨烈。
虽说这次官兵来得挺及时,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所幸严良他们的防卫力量又加强了,这波袭击又是有惊无险,一众妻妾也无人受伤。
事后,朝廷下旨严厉责问两省大营,令他们加强巡防,再有这等明目张胆的袭击事件发生,两省总兵一概撤职查办。
从那以后,两省各州府的巡防兵力全都增加了许多。尤其是在南兴商会的驻点附近,巡逻人马全天不断。
南兴商会可是两省的财神,在商会入驻之后,两省财政全都变得宽裕起来,整顿兵马加强治安自是不在话下。
闹了两次以后,严良实在不愿让王青禾、黎茉她们跟着担惊受怕,打算将她们送回青州。
正好九月底又要举办水陆大会,严良要赶回南齐省城参会,所以在九月二十这天,他便领着一众妻妾登船启航,只留葛玉真和白云凤分别驻守安庆华阴,执掌大权。
常伯铁头等人依旧留在安庆辅佐葛玉真,另一边,白云廷、潘虎、关柏等一众凉山头领,带着一百多精挑细选的精干之人,一早就已赶到华阴,从今以后在白云凤手下听令。
自此,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正式完成蜕变,成为了叱咤商界的女强人!